为仆固怀恩出谋划策的还是范志诚,他力劝仆固怀恩先假意答应史思明的要求,练兵秣马,作势要攻太原,等到史思明与朝廷两败俱伤,忽然出兵,夺取长安。
“将军天命所归,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啊!”
仆固怀恩被说得热血上涌,正此时,有家仆过来了,道:“将军,老夫人唤你过去。”
“这就去。”
仆固怀恩一向孝顺,马上便大步走向他母亲的住处,才进门已带着笑意道:“阿娘,儿子……”
“嘭”的一声大响,他背上已挨了一扫帚。
“阿娘?”
“狗才,你敢背叛朝廷?!”
仆固怀恩一直是瞒着母亲自己与唐廷的嫌隙,却不知是谁告的秘,此时目光看去,老母亲满面怒容,他连忙道:“阿娘误会了,儿子冤枉啊。”
“还敢狡辩?你做的那些事,我就没有不知道的!”
老母亲声色俱厉道:“朝廷恩典,让你这粗贱胡人的儿子娶金枝玉叶的公主,还不立即杀了叛贼的使者,亲自到长安去认罪谢恩?!”
“阿娘怎知晓的?”仆固怀恩犹自疑惑,目光打量着母亲身边的人,心想,此事自己只与范志诚商量过,不可能是范志诚告的密。
“还问?还不快去办?!”
“可儿子委屈。”仆固怀恩道,“儿子忠于朝廷,出生入死,可朝廷是怎么对儿子的?既然为朝廷卖命不值,儿子为什么不能杀入长安,夺了大位……”
“你敢?!”
老母亲大怒,丢掉手里的扫帚,转身拿起一把刀,骂道:“我杀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逆贼,以报大唐世代深恩!”
“虎——”
刀毫不留情地劈下。
若非仆固怀恩躲得快,竟是真要被他的阿娘一刀劈成两瓣。
他惊魂未定,转身就跑出堂屋,惊呼道:“阿娘疯了不成?!儿子要夺位让你当太后,你真杀我……”
“天可汗在上,我这就取了这逆贼的心肝示于三军!”
“疯了?!”
仆固怀恩转身就跑。
他思来想去,不知是谁告诉他阿娘这事,招了麾下几员大将来商议。
“是你吗?”他先问范志诚。
“将军,是我劝你反唐,怎能是我?”
“那是你吗?”仆固怀恩看向一员名叫浑释之的将领。
“将军,依我看,是朝廷直接把诏书送给了老夫人。”浑释之道。
“我当然知道,我奇怪的是,谁带朝廷的使节见了我阿娘?”仆固怀恩道:“我查过,觉得你很可疑。”
浑释之连忙重申道:“将军,肯定不是我……”
“是我!”
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众人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少年将领大步而出,却是浑释之的儿子,名叫浑瑊。
浑瑊今年只有十九岁,他年纪虽轻,战功却不得了。十一岁就跟着父亲从军,当时,朔方留后张齐丘拿他打趣,问他带乳母来了没有,结果在第二年,浑瑊就杀敌立下大功,后随军击破贺鲁部,参与石堡城之战,收复龙驹岛,勇冠诸军,累迁至折冲果毅。
仆固怀恩也素来喜欢浑瑊,这次回到灵武,便对他多加笼络。
这少年将领面对仆固怀恩,脸上毫无畏惧反而一脸正气地喝问道:“郭节帅命将军到长安告罪,今已过半月,将军为何还不动手?!”
“浑瑊,你……”
“我知道将军在想什么。”浑瑊昂然道,“实不相瞒,朝廷诏书正是送到了我阿爷处。”
“浑瑊,你……”
“将军若敢造反,可曾想过后果?”浑瑊道:“我朔方军将士必不愿跟随,介时将军不妨踏着我与阿爷以及上万人的尸骨再发兵!”
仆固怀恩大怒,顿时杀气腾腾。
浑瑊凛然不惧,又道:“但将军又能发兵往何处?往长安,昔日,将军奉忠王为主之时,尚且不敌于雍王,今背叛大唐,名不正言不顺,岂有半分胜算?!往太原,郭节帅不需一兵一卒,单骑迎战,敢问将军麾下何人敢向节帅动手?!”
“竖子,你能知道什么?!”仆固怀恩叱道,却没有下令拿下浑瑊。
“将军口口声声‘大唐辜负将军’,可事实是将军误信忠王,随忠王作乱,为雍王所败。此为将军负大唐,而非大唐负将军。今朝廷不计前嫌,以公主下嫁将军之子,此为君恩深重。”
浑瑊厉声大叱,气势又涨了几分,又道:“将军带朔方军将士作乱,到时妻离子散,埋骨他乡,将军对得起将士们吗?!”
浑释之连忙在仆固怀恩前面拜倒,哭道:“将军,犬子无状,可他是为将军前程性命考虑啊,将军何苦弃子孙世代的富贵,而自寻死路啊?”
“我是忠是逆,你能不知道吗?”仆固怀恩上前扶着浑释之,道:“你起来我与你说,便是在郭节帅面前……”
“将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