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萧只希望所走的这条路上尽可能减少牺牲。
可是,自己在痛下决心之后,一把火牺牲了万千青叶县百姓。
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呢?
秦勋叹息良久,只感到罪孽深重。
“秦勋。”
身后传来熟悉而又久违的呼唤,将秦勋的思绪拉了回来,身体随之一震。
再回首,却见梁萧与邢风正一脸关心注视着自己,秦勋心头一热,叹道:“武王,邢公子,我……”
“你的事情,我们皆已了然。”
言语间,梁萧已经和邢风走到了秦勋身侧,望着他那从肩膀绵延到脖颈的伤疤,一脸不忍。
“武王,邢公子,你们不必安慰我……”秦勋颤声道。
梁萧望着远处的孩子们,称赞道:“你看他们,朝气蓬勃。”
众人也注视着孩子们,不得不感慨生命的美好。
这些山民的孩子,相当于大楚土著,还未见过世面,天真无邪。
在剑沧浪的眼神示意下,玄卫们随他去远处回避,以免打扰梁萧三人交谈。
“秦勋,未来的世界,在未来的某个时间节点之后,一定会迎来比你今生所见的一切更加美好的时代,至少会比现在更好。但要实现这样的未来,需要的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希望的火种也将从此传承下去。”
“你的确是有罪的,这深重的罪孽,并不会因为你的动机美好而改变,因为对死去的人而言,他们都结束了,后世的美好他们也是看不见的,可是他们并不想被牺牲。但……若是换成我,面对那种局势,最终也会和你作出一样的选择。”
闻言,秦勋黯然低头,众人也是满心复杂,但更多的是敬佩。
这位大周帝君,是如此的真诚。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都是把百姓当人看的,所以百姓爱戴他。
但他面对这样的难题,也只能选择这样的解法。
这就是作为决策者的痛苦。
在他出现以前,作为侠客,作为玄卫,他们鲜少会去考虑这种事情,甚至可能对百姓之死无动于衷。
要知道,在遥远的先秦时代,大部分人甚至连作为“人”的资格都没有。
更久远的商周和以前,还有许多许多的奴隶。
在权贵的眼里,他们从来就不是人,只是物件和筹码而已。
而这位钜子,却有着接近这位帝君的胸怀。
谁能想到,他会去改变吐蕃万千奴隶的命运?
秦勋叹道:“其实仔细想想,我这一生并未有任何功业,只是占了早生几年的好处罢了。”
“何出此言?”梁萧好奇道。
秦勋认真注视着梁萧,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既然会有武王济世救民,那么就算没有秦勋,将来武王也会以更完美的方式,改变吐蕃的命运。还有我所经历的许多事,其实就算我不去做,也不会改变武王力挽狂澜的结局,那样,也无须有那么多人为我牺牲了。”
言讫,秦勋终于流下了懊悔的泪水。
若是没有自己,皇朝雪,剑依楚,侄子秦勋,墨家子弟,无名姑娘,义父梁亭……
这么多的人,本不应该遭受如此悲剧的。
“怎能这么说呢。”梁萧苦笑。
“这是事实,武王才是这个世界的希望。而我的存在,不过是给太多人带来本不该有的厄运。”秦勋一字一顿道。
梁萧摇了摇头,问道:“你可曾想过,或许梁萧才是这个世界的意外。”
秦勋一愣。
邢风顺水推舟道:“秦勋,你若是要这么说,那这世间不如帝君伟大的人,岂不是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凡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之人,都应该归咎于自己的存在?”
秦勋默然。
梁萧道:“秦勋,邢公子,私底下我更喜欢听你叫我兰陵侯。”
“好,兰陵侯……”邢风连连点头。
秦勋犹豫片刻,也点了点头。
梁萧又道:“邢公子说得对,秦勋,不知从何时开始,你就一直把我看得太伟大了,殊不知,我其实并不比你们高尚多少,更谈不上有多伟大,我也是免不了怀有私心的。没有你们千千万万仁人志士的努力和支持,单凭我一个人,能做什么呢?”
“真正称得上伟大的人,只存在于我梦中的神界,那里有无数的仁人志士,常人根本无法想象,他们是在何等地狱般恶劣的环境下,怀着何等坚定的信仰,聚集在一起,为了原本和自己看起来似乎完全不相干的人们,抛头颅洒热血,开天辟地般建立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时代。”
“我和他们一比,着实差得远了。或者说,我只是领会并践行了他们的一部分理念。”
梁萧的感慨,让秦勋和邢风颇为惊讶。
他们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一群人,能让举国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