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日国的神之子,出现在孔雀王朝,残杀众多。
墨家的墨者们,秦勋也好,皇朝雪也好,东野恒等人也好,只分能力高低,每一位都值得敬重。
他们都拥有一样的殉道者精神。
那阿喀琉斯如此残忍,又非常人可敌,必须由自己亲自处决!
阿喀琉斯的存在,对艾丽缇而言,也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无论梁萧再怎样保持理性,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希望艾丽缇至少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信里唯一让他感到稍稍欣慰的,是秦勋终于脱离险境,但……
梁萧突然想起什么,焦急叫来一群玄卫:“你们立刻安排加急,通知邢公子和雷洪,无论如何都要看住秦勋,绝对不能再让他涉险!”
玄卫们发现自家王爷如此焦急实属罕见,立即领命离去。
“秦勋,你要平安归来……”
大楚的北方多山,道路崎岖,但梁萧与邢风之间的传信至少是四百里加急,远比雷洪带领的那支燕云铁骑要快,只需要三四日即可送达。
大楚京城以南,阳龙郡治下,青叶县。
如今的青叶县,俨然成了人间地狱。
到处都是感染天花的病人,更有甚者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深夜,三道身影蒙面行走于街道上,每个人的眼里都透着浓浓的悲哀。
“昔日繁华的青叶县,如今却是这般凄惨……”出声之人,正是秦勋。
随行之人,则是武士秦和西川剑宗剑沧浪。
剑沧浪安慰道:“邢公子他已经尽力了,钜子应该也已清楚当时和如今的局势。那时莫说阳龙郡,就连京城,都险些脱离邢公子夫妇的掌控。面对内忧外患,他们也是痛下决心清扫世家,再分配银钱和田地给百姓,方才稳住了北方各地的局势。”
秦爷补充道:“的确,当时的大楚形势,危如累卵,邢公子只能以大局为重,重兵把守北方各地,青叶县离阳龙郡治所太远,鞭长莫及,天日教又在青叶县散布天花,青叶县终究还是被吴王占领。那些没有感染天花的百姓,也都被天日教的人击杀了……”
“我都知道,你们不必安慰。”秦勋叹息片刻,缓缓走向街道。
那里正有数百天花病人扎堆。
天花肆虐,又有吴王刻意派人封锁南方,放任扩散,满城百姓皆难以幸免。
即使有百姓侥幸逃过天花传染,向北方迁徙,等待他们的也是邪教骑兵的屠刀。
青叶县就如一根钉子,狠狠扎在兵力有限的邢风脚下,让邢风彻底丧失反攻的机会,唯有被动防御。
天日教随时可以攻克此地,但满城天花让吴王的军队望而却步,邢风也不得不考虑将士们的生命安全。
剑沧浪和秦对视一眼,倍感无奈。
秦勋如今的精神状态,看似稳定,但他们都很清楚,以大局为重的理性有时带来的悲苦与愧疚无法言喻。
青叶县的百姓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却只能被放弃,只因为形势所迫。
邢风手里能用的军队所剩无几,北方经过清洗世家和邪众肆虐带来的动荡,面临吴王与阿喀琉斯的全线猛攻,接连失守。
邢风正在考虑,是集中兵力与贼一战,还是戍卫京城,以待大周援军。
无论作何选择,仅凭两万兵力,只怕也守不住京城。
秦勋三人走向街道尽头,望着满地的天花病人,也不免感到悲哀。
秦勋幼年得过天花,大难不死,剑沧浪和秦都接种过牛痘,三人得以无惧天花。
这些百姓一个比一个凄惨,地上已经躺了几十具尸体,尸体的旁边还伏着悲痛欲绝的染病亲人。
现场哀嚎声不绝于耳,秦勋心头一紧,却无能为力。
他们三人和一些士兵带来的草药、粮食,早在黄昏时分便已用尽。
一个青叶县上万人,又岂是他们数十人能够全部救援的。
“大人……”
一名中年人回光返照般爬到秦勋身前,哀嚎道:“您痛苦么?我好痛苦啊……”
周围响起一片哀嚎。
“给我水……”
“我好几天没吃饭了,要死了要死了……”
“大人,救救我儿吧,让他给您做牛做马,我来世也给您做牛做马……”
满地哀求,愁云惨雾。
秦勋深知无能为力,只是扑通一跪,向众人磕头。
“对不起,我能力有限……”
剑沧浪与秦也随他跪下磕头。
这已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了。
作为墨家钜子,他只将世人的一切苦难归咎于自己的无能。
与他相处数日,他们竟也感同身受。
原来,这便是无能为力的痛苦。
这些百姓,注定来不及得到梁萧的拯救,只能在天花肆虐与邪教倾轧之下,含恨而终,曝尸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