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雯自然明白儿子的担心,也看出了老刘的为难,同时也认为自己有必要单独和老刘等人谈谈。
张雯的话让张远文琢磨不定:如果这人就是舅舅的儿子,自己怎么会和他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呢?除非他不是舅舅的儿子,仅是和舅舅长得极为相似而已,但母亲张雯郑重其事的一张脸,却显示了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
但张远文还是按照张雯的安排独自上了楼。他的抑郁状态有了明显好转。
见老刘等人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张雯知道自己的家事必须拿出来说了,于是便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我大哥儿子在离开张家以前,我带过他,他的左眼尾有一颗‘桃花痣,这一点我记得很清楚。照片上的人除了和大哥长得极其相似,左眼尾也有同样的一颗痣,应该就是大哥的儿子。
这孩子在几岁的时候就和大哥长得很像,现在长大了,眉眼都长开了,和大哥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你们肯定很好奇,我张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哥,按理我也应该称这孩子为‘侄儿,可为什么偏偏只说他是‘大哥的儿子。这其中缘由,还得从头说起……
张雯的叙述将故事的拉到了自己的父亲张德润身上。
豪门大家往往都存在所谓的世交,张家也不例外。张德润的世交好友也姓张,叫张松鹤,但两家并无亲属关系。
两家的际遇有相似之处,解放前都曾依附蒋家王朝,不同的是新中国解放时,张松鹤的祖上们跑得不够快,没来得及跟着蒋氏跑去宝岛台湾,就被人民政权给一锅端了。
张松鹤家从此没落。但留在大陆的张德润一家并未忘记两家的世交之谊,很多时候都会接济张松鹤家。
到了十年浩劫期间,张松鹤家的人也死的死、病的病,最终也只剩下了张松鹤这根独苗苗。
改革开放后,和张德润在生意场上一路狂飙,很快就显露出崭露头角之势不同,张松鹤的生意不温不火,即便在好友张德润的大力支持下也并无多少改观。
不得不说,张松鹤的财运相对于张德润,实在差得太多。
更糟糕的是,在一场洪灾中,由于着急搬运货物,张松鹤夫妇便不顾危险,开着大货车上了一座桥,结果上游决堤,河水猛涨,汹涌的洪流如同一条凶猛的巨蛇突然奔腾而至,一下就把这座桥给卷断了,张松鹤夫妇也被洪水卷去,不知所踪。
夫妇二人留下了一个十六七岁的智障儿子,叫张青山。
张德润见好友张松鹤夫妇不幸遇难,便收养了张青山,视若己出,并始终教育自己的女儿张雯以兄事之。
几年后,随着张青山长大成人,张德润夫妇不得不去面对此生最大的烦恼:
张青山是个智障,如果想要结婚生子传宗接代恐怕会相当困难。毕竟,谁家的好女儿都不会愿意嫁给一个智障。但他如果不能结婚,那好友张松鹤一家到了张青山这一代就算绝户了。
一想到这一点,张德润便寝食难安,认为自己下去以后没法向张松鹤交代。
正当张德润夫妇为此愁眉不展之际,事情却又突然一下柳暗花明。
为了照顾张青山,张德润夫妇请了个小保姆,叫封子媚。
封子媚出生农村,长相一般,没什么文化,家里的经济条件也不咋样,要不然她也不会进城给人当保姆,
还去照顾一个智障。
封子媚对自己的工作尽心尽力,不但把张青山照顾得无微不至,还包揽了所有的家务,把老张家收拾得井井有条。
时间一长,张德润夫妇对封子媚越来越喜欢,将她当成了自己家人一样对待。
在此期间,封子媚因为父亲生病,便请了大半个月的假,回了一趟老家,张德润一家却彻底因此乱成一锅粥,家务、卫生都没人搞了,尤其是张青山,时不时地发脾气,饭也不吃,不管是谁喂都没用,只口齿不清地喊着美美(媚媚)两个字。
张德润夫妇便立即陷入苦恼:封子媚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他们家做保姆,要是封子媚不在这儿干了,张青山又结不了婚,到时候该如何是好啊?
当时才刚刚结婚嫁人的张雯却打着哈哈开玩笑,说这还不简单,让子媚嫁给大哥不就行了嘛,啥问题都解决了。
张德润夫妇眼前一亮,但很快就陷入黯然:
因为当时封子媚谈了个对象,况且这仅是他们一家单方面的想法,人封子媚有手有脚、身体健康,怎么会看上一个智障人士呢?要她照顾一个智障人士自然没啥大问题,但要她和一个智障人士结婚,恐怕搁谁都会撂担子不干。
因此,让封子媚和张青山结婚这样的想法,他们也就想一想而已,并未真正期待这样的想法能变成现实。但他们至少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