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依葫芦画瓢,像先前处理何双喜和杜鹃的尸体那样,也将袁家两兄弟的尸体张冠李戴,送进殡仪馆火化?」王星继续提出质疑。
「这不一样。何双喜本身欠了一屁股债,杜鹃也到处勾搭男人,只要稍加利用,就能给他们制造一个躲债跑路、一个和野男人私奔的假象,他们的家人也因此很可能不会报警,或者至少短期内不会报警。这样我才有足够的时间,把他们的尸体送进殡仪馆。」
「袁家兄弟身上没有这些可以利用的明显缺陷,他们的家人什么时候会报警,你们警方会不会查到我头上来,我心里没底,只能尽快想办法把这两兄弟的尸体处理掉。」
「我最初的想法是对他们进行分尸,再把碎尸埋了……但是,只在袁世文的大腿位置割了几刀就停手了……尸体太难切了,切不动。以前只听说分尸是一门技术活,没有一点儿医学常识,想要肢解一具尸体会很难,直到自己真这样干了,才知道这是真的。」
「由于工作原因,在处理这两兄弟的车辆和尸体时,有时候会被突然喊回单位上班,所以断断续续的,直到好几天以后,才把他们的尸体沉进水库。这个时候,我从大姐那里得知,你们警方已经在调查他们的失踪了,还去过和平巷找很多人问话。」
「在水库边上扔手机时,我突然想到曾经发给杜玟的那条‘一箭双雕的短信,如果向袁世文的家人也发一条类似于那样的短信,说他一不小心杀了袁世杰,自己正在跑路,兴许也能瞒天过海,让他们的家人撤案。」
「我知道这个办法有点儿牵强,也不一定管用,但试一试之后,万一管用了呢?」
事实证明,如果当时不是因为这起案件转移到了王星手里,他对家属突然收到「失踪人」发来的短信这一幕太过熟悉;如果不是袁世文的前妻有那么一项匪夷所思的「读信识人」的神奇本领,刘招娣的这个「试一试」,极可能会再次成功。
但命运的背后隐藏着一双无形的大手,它的名字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人算总是难敌天算。
「除了用皮鞭抽了他们一晚上,在杀害他们之前,你还对他们做过什么?」
王星之所以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接下来只要将尸体打捞上来,在尸检的过程中,根据尸体上的伤痕就能认定刘招娣的供词是否属实。
刘招娣想了想,回道:「我把他们的头发也都剪了,禽兽嘛,不需要有发型。」
「你是怎么杀了他们的,或者说,是使用了什么工具?」王星问。
「锄头……这把锄头和他们的尸体一起,都被扔进了水库。」
至此,王星再无疑问。
这个案子就这么破了?
按理说,王星应当为此感到高兴,可他却一丁点儿都高兴不起来。刘招娣的供词在逻辑上似乎没有任何问题,是否属实也只需要依据物证认定即可,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如果非要说出让他感觉不对劲的地方,他只能说这太顺利了,超乎想象的顺利;刘招娣的情绪也太平静了,超出想象的平静,她的种种气定神闲的表现,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事先做好充分准备的求职人,只等面试官发问,她就能侃侃而谈,有问必答。
王星让刘招娣坐在审讯室里休息片刻,他要出去和审讯刘媛媛、刘静的同事碰面,汇总信息,看他们的供词能否对
得上。
这个履行程序式的碰面再次让杨峰和王星大跌眼镜:刘招娣的口供承认自己杀了这4个人,大姐刘媛媛和三弟刘静都没有参与,也不知情;刘媛媛和刘静的口供却各自说自己才是杀了这4个人的真凶,其他两个都没有参与谋杀,但也都说刘招娣只是帮忙处理了何双喜和杜鹃的尸体。
对于刑警来说,怪事不少见,这件特别怪。平时办案都是找不到凶手,所以想法设法找凶手,唯独这桩案件,一下就冒出三个凶手,还都抢着承认自己是真凶,另外两个是无辜的。
这是在干啥?三姐弟争相赴死企图保全另外两个,却给警方抛出了新的难题:三姐弟当中,到底谁才是凶手?或者说,他们三个都是凶手?
在破解这一难题之前,首先得看一看刘静和刘媛媛的供词。
刘静称,当年将杜鹃扫地出门以后,杜鹃去找刘媛媛要债,但刘媛媛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笔钱,僵坐到后半夜凌晨时,刘媛媛只能打电话给刘静,让他去诊所先把杜鹃接回去。
但在回家的半路上,杜鹃接了个电话后,就说不跟刘静回去,她要去外面过夜。
刘静心知肚明,知道杜鹃这深更半夜的要去外面过夜,十有八九是去找何双喜。
但他居然也不生气,像个没事人一样靠边停车,让杜鹃下车。他对这个女人早就没有什么感情了,无论她干什么,他都到了无感和麻木的地步。
之前要不是老太太闹得太凶,他都懒得作出将杜鹃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