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命,断然不可能支付得起与乔暮对等的代价。
就算把自己的生命都献祭掉,也无法令天平变得平衡。
也就是说,他只能开枪。
倘若获得了那些灵魂,林命接下来也会一直开枪,根本没办法对抗乔暮那些内脏器官的灵魂认输的欲望,最后输掉比赛。
无论如何,林命接下来都不可能赢。
他的双眼第一次有了强烈的情感。
那已然枯萎腐朽的身体里,似乎迸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意志。
他只能选择舍弃一切。
仇恨,欲望,在此刻,都变得不再重要。
“我以我所拥有的一切,灵魂,肉体,知识,生命,过去与未来的所有为代价,跳过开枪。”
林命宣言道。
他不知道这是否能够让天平平衡,但他只能赌上这一把了。
骤然,林命消失了。
他整个人就像被橡皮擦擦除了一般,消失不见。
甚至于,连周围的裁定者都消失了。
乔暮的脑中,有关林命的事情全部都消失不见,仿佛他从未存在过。
偌大的宴会厅里,只有乔暮和那左轮手枪。
乔暮抬起头,看到那虚幻的触须之中,似乎有某些不可名状之物凝聚成了幽暗的云雾,被死死地囚禁住。
虽然已经无法认知到林命,但乔暮还是知道这是一场赌局的。
而且,似乎轮到了他。
看起来那位执掌赌局的神认为,林命献上的这些,足够值得五个乔暮的灵魂。
毕竟还有生命。
世界允许意识匹配新的容器,却不允许容器收集消散的意识,当所有的一切都献上之后,天平才终于平衡。
乔暮想了想。
现在等于对面连存在都不存在了。
要是轮到他,那他没办法开枪,也没办法跳过开枪。
游戏就陷入了悖论之中。
因为虽然按照常理来说,游戏其中一方失去了生命就结束,可实际上并非如此,人死了,游戏还没输。
就像异常的规则一样。
当然,只要到了乔暮的回合,如果他安然度过,那么再轮到林命的时候,林命就会因为没有任何可以支付的代价而败北,因此,乔暮这里至关重要。
他不能选择开枪,因为无论如何,不管他是否中枪,这游戏都没办法进行下去。
乔暮只能支付代价跳过。
而面对林命赌上自己一切的献祭,乔暮的选择是.
“我以右肺叶,门牙,大腿以及三十三根头发丝的灵魂为代价,跳过开枪。”
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乔暮宣言道。
那虚幻的触须落下,缠绕住了乔暮,将代价取走。
骤然,乔暮发现,周围的景色产生了变化。
就好像一场倒放的电影一般,刚才种种在宴会厅里上演,那时间不断倒流,人影交错,直至一切的起始。
乔暮看到,年轻的林命正穿着西装,站在一名女子的身边,那女子显然就是赌场的经营者。
在她的注视下,这里纸醉金迷,夜夜笙歌,欲望与情感交织,人性被贱卖,道德不值一文。
而那女子,只将自己的面容隐藏在折扇后面,悄然注视着这一切。
后来,获得了利益的那一群人为了不让后来者超越他们,便合谋将这里毁于一旦。
林命在那场大火中幸存下来,却也遭到了诅咒。
尔后,时过境迁,直至今日。
乔暮这时候才看到这酒楼当年的名字。
【菊下楼】。
他猛然想起什么,站起身,回头,发现脱离于历史之中,有一名女子正徐徐走来。
“这是他的记忆。”
那女子以温婉却又透着妩媚的声音说道。
她收起折扇,乔暮才看清楚女子的容貌。
“白莺?”
乔暮发现,她竟然和白莺长得一模一样。
“嘿,胜利者,你走到了最后,现在可以来领奖了。”
可那女子并未回应乔暮,只露出了柔美的笑容。
在乔暮的视野中,那身着旗袍的美人身后,似乎有无数半透明的虚幻触须正在蠕动。
如血的红字浮现在乔暮的眼睛里。
【不要直视祂,小心眼瞎,别怪我没提醒你!】
下一刻,乔暮的眼睛里就流下了鲜红的血泪,紧接着,他的眼球沸腾起来,散发出了烧烤的香味。
几乎同时,乔暮的身上开始长出了眼睛,鼻子,嘴巴,耳朵,他的右手迅速结出了五个果实,每一个都是一颗跳动的心脏,他的骨头开始发芽,转眼间便如同参天大树般生长起来。
那和白莺一模一样的女子倒是觉得好玩,虚幻的触须缠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