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答案无礼至极,但委实谈不上荒谬。
芙宁娜当然是有作用的,罗摩知道,她自己也知道。
她实打实在神明的王座上坚守了五百年——当然,这不值得夸赞,毕竟这五百年她也不是去受苦的,枫丹人按照供养神明的规格来供养芙宁娜,同时又不要求她真的承担神明的责任,一切的工作都由那维莱特代劳。
就人类的历史而言,实在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说这是一种惩罚,而不是一种奖赏。
五百年的神明生活,如果你非要说这是一种刑法,那这种惩罚实在是抽象过头了,让人完全无法理解。
芙宁娜的价值在于她自己,她享受但并不是追逐这种享受,而是真的把自己的工作放在了等待上,然后重复了数百年的期待明日——失望——新的期待——再次失望的过程。
这种对自我的要求,其实才是她受苦的根源。
倘若她很快就放弃了自己对于希望的追逐,她的人生就谈不上任何的苦难。
毕竟这五百年的时间里,除了无止境的失望这一种东西之外,她的人生已经是顺遂到任何人都会羡慕程度。
失望是她附加给自己的惩罚,她在漫长的时间里,一直担任着希望的囚徒,失望的监管者,永远失望,永远等待明日。
罗摩委实没觉得芙卡洛斯应该对芙宁娜的生活有所亏欠,祂认为芙宁娜在这个过程之中得到的东西其实是足以匹配她所遍历的失望的——如果她真是一个凡人,她获得了额外数百年的寿命,凭空的来的神明地位,一个能力出众但永远不会威胁她的辅政大臣。
五百年来枫丹人尝试着登上欧庇克莱歌剧院,为这位水之神献上自己筹备的精彩戏剧,只是她永远兴致缺缺,像是他们的表现完全不入流,并不是她所期待的完美戏剧。
只是这位水之神自己不这么想。
芙卡洛斯完全不觉得芙宁娜得到的这些也配和她五百年经历的失望媲美,祂对于芙宁娜的坚守十分满意,对芙宁娜则是满意的不能再满意,除此之外自然就是愧疚,觉得自己亏欠了自家崽,让她的生活十分艰涩······这大概就是双方价值观的问题了吧。
芙卡洛斯是这么想的,但芙宁娜不是。
她在这方面的想法和罗摩相似,倒不是两人的价值观相同,而是因为芙宁娜有着神明最基础的特质——祂们往往轻贱自己的付出,而总是过多的高看自己的得到。
在这方面,纳西妲应该和她有很多的共同语言。
祂们是相似的神,自己对于民众的付出永远觉得理所当然,民众对自己的付出则觉得弥足珍贵,会觉得自己的付出无法匹配的上民众的尊崇和信仰。
这是罗摩一辈子都很难有的觉悟。
祂就不会这么想,我给你们干活,你们给我想要的,我才能当你们想要的神。
我干活你们不给我东西,那我就得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自己来取了。
我是神,我就得照顾你们?
想什么呢?
我没有觉得我是神,在座的各位都只配当我的狗,而是把你们真的当成人,我就已经是个伟大的善神了。
在这之上,我居然还想要和你们进行一场等价交换的生意,而不是用暴力逼迫你们去做什么,你们就更应该感谢自己能够遇得到我这样友好的神明了。
至少在罗摩的印象里,自己这样拿钱办事的神,在东西方神话里都称得上是友善的神明了。
就是提瓦特的神太奇葩了一点,搞得祂看上去就不那么善良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你的同僚都是些不拿钱都好好办事的神,动辄就要为民众牺牲自己的生命,那你这个要拿钱才办事的,自然就显得很坏了。
真不是罗摩有问题,祂是真的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所以自己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芙宁娜接受罗摩的建议。
芙卡洛斯觉得自己亏欠了芙宁娜,但芙宁娜不这么想。
她固然是厌恶极了五百年不能当自己的过去,但也不会说自己过去的五百年就是纯纯在沫芒宫里受罪的。
何德何能?
五百年被人当成神明供奉,实际工作一个不干,全部交由那维莱特负责,除了等待之外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样还要觉得枫丹这个国家亏欠了自己什么······芙宁娜委实做不到,她没觉得自己五百年什么都不敢,实在是对不起芙卡洛斯当年的委托,已经是因为那维莱特做的很好了。
如果那维莱特中间有什么纰漏,她自己就会觉得这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而造成的麻烦。
毕竟,那维莱特肩负的是水之神的责任,因为水之神不作为才全部累积到了那维莱特的肩上,而那个时期的水之神就是她芙宁娜。
那维莱特的问题显然是她芙宁娜的问题,而不是那维莱特真的做的不够好。
这些对自我的高要求称得上是提瓦特七执政的常规反应,芙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