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摩停顿片刻,问道:“所以芙宁娜女士,你觉得审判庭所面对的罪犯,究竟是那一种更多一些呢?”
“当然是后者。”芙宁娜几乎没有犹豫。
不得不犯罪和主动选择触犯律法之间,当然是后者更多。
一般人很难被逼迫到不得不犯罪的地步,即使真的走到了“不得不”这一步,他们也还是会迟疑犹豫,而不是真的干脆就选择了当个坏人。
“那么,侥幸心理和另外一种觉得受益大于惩罚所以可以这么做的人,他们的行为本质上不就是因为代价不够么。”罗摩说道。
芙宁娜抿了抿唇,不能够拒绝罗摩的说辞。
行为总会有理由的,哪怕只是我喜欢这种不讲道理的理由,也同样得有。
“好了,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律法总是会被人违反的答案了,知道了答案,我们可以开始考虑解决这个问题了。”罗摩微笑着说,“你觉得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肯定不是加大处罚。
玛塞勒自己做的就是杀头的活儿,但他照样可以逍遥法外,如果不是神经病一样的选择了卡雷斯的女儿,结果被卡雷斯抓住硬干,他现在根本就不至于走到这一步的。
卡雷斯这个段数的人最后也只能留下一些似是而非的证据,换做是一般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留下任何导向玛塞勒的证据。
像是这种凶案,除了指望玛塞勒自己露出马脚以外,本质上是不会有任何更好的办法的。
因为玛塞勒已经证明了审判庭在这种场合的无能为力,他就是可以逍遥法外而不受任何的处罚。
显然,违法律法的核心是抓住罪犯而不是如何处罚罪罚,左右最坏也就是一个死,枫丹的律法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犯罪就干脆送九族乃至是十族上天的案例。
如果惩罚仅止于个人,其实死亡也就只能说是仅此而已。
关键是抓住乃至是提前阻止,而不是在抓住犯人之后商量是否要根据他的罪行给他上一份超级加倍的处罚。
罗摩知道,但祂给出的暗示都是加大处罚的力量,只是祂并不会直接这么说。
话语不是直接说出口,统统按照对方的脑补来结算。
既然是对方的脑补,出了问题自然是由对方来承担,总不能因为自己脑中臆测就真的把自己想的东西当成现实吧?
这也是听没有道理的一件事情。
芙宁娜当然不蠢,她很快就意识到了罗摩话语之中的暗示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想要抓住对方的小辫子,奈何稍一回顾,却突然发现这狗贼压根就没有直白地说你们开始杀人吧,杀的人多了剩下的人自然就怕的不敢犯错了······祂真没有这样说过,哪怕祂话里话外都是这样的暗示。
那维莱特也听懂了罗摩别有用心的暗示。
祂们都不会因为罗摩的三言两语就改变自己的处事初衷,有自己完整的逻辑链条,通常只会按照自己的逻辑来办事。
但祂听进去了。
祂很难不听进去。
那维莱特并不否认审判庭的错误,这场审判确实是当年的祂亲手下达的命令,而最后卡雷斯也确实是死在了这场审判之中。
死亡作为一切故事的结束,也就意味着错误已经铸铁成山,不具备任何悔改的可能性了。
错误就是错误,那维莱特并不在乎自己在这方面的面子,也愿意为自己的错误承担责任,支付代价······尽管祂也确实理解不了卡雷斯的担忧,唯有这一点,罗摩说的很符合祂的想法。
从后来收集的证据来看,卡雷斯明显和玛塞勒达成了一种默契的交易,他会背负一切的罪名,而玛塞勒会放弃对娜维娅动手。
当然,这种默契是建立在双方的互相威慑之上。
卡雷斯当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对手就是那个屡次逃脱审判庭追捕的少女连环失踪案的真凶,他知道并且明白玛塞勒就是有这样杀人并且收拾尾巴十分干净的本事。
而当时的玛塞勒也被卡雷斯宣称的关键证据所威慑,在卡雷斯承认并且没有拿出任何关键证据的情况下,选择了保持沉默而不是直接动手,避免触发卡雷斯留下的后手,进而导致大家鱼死网破。
他们互相威慑,最后达成了另类的和解。
唯有这一点,那维莱特是完全不想理解的。
祂甚至清楚了卡雷斯为什么会选择妥协——审判庭已经失手了很多次了,玛塞勒当时不是第一次作案,连环少女失踪案的名声已经很响亮了,但审判庭确实是没有任何的证据。
从结果来看,一个父亲不愿意相信这样的审判庭是有道理的。
他首先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而很显然,一个父亲是很难相信一个之前已经失败了很多次的执法机构的。
这一点那维莱特毫无办法。
不止是审判庭的普通人在追查,祂自己也在暗中跟随案件的调查,并且亲自去过某些现场进行勘察,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