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是通用的。
芙宁娜的痛苦来源于她一直想要解决某个命定的灾难,但现实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你做不到,你人生五百年来唯一有能力做到,并且也有价值去做的事情,只有等待。
如果一个人活着就是为了等待明天,他的生活会如何痛苦都是正常的。
因为人首先要脱离昨日,活在今日,之后才能够假想明日。
芙宁娜没有过去,不喜欢现在,只想要未来。
罗摩能够理解芙宁娜的痛苦,但这件事情祂帮不上忙,或者说祂已经帮完了所有的工作而芙宁娜却并不自知。
枫丹的水灾实际上已经解决了。
变成完全之龙的那维莱特能够感知到大鲸鱼的具体位置,祂并不打算继续给对方放肆作乱的机会,也不是那种非要等到事情无可挽回,然后在人们眼中力挽天倾的疯子。
祂和罗摩,乃至是更多的正常人一样,秉持着麻烦就赶快去死的理念,希望在灾难萌芽之时就立刻解决。
此刻祂已经找到了鲸鱼,并且将会在欧庇克莱歌剧院上,等待空出场之后顺势解决这个问题。
从这点来说,芙宁娜所期待的未来已经到来了,罗摩帮上了忙,让这一天提前了很久便来到了她的面前。
不过痛苦是个人的感官,她非要痛苦,罗摩也是无能为力的。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罗摩为她提供了另外的解决办法。
让她换一件可以解决但难以解决的麻烦里去沉沦。
解决不了的困难必须要解决,无能为力的痛苦就会每时每刻去折磨芙宁娜。
而一个亟待解决,并且只要她努力似乎就可以解决的麻烦,芙宁娜是能够意识到自己努力的价值的。
进一寸,有一寸的欢喜。
当然罗摩并不知道她欢喜与否,祂只能够确定,以芙宁娜的能力和她对枫丹问题的负责,她肯定没有时间去痛苦什么别的虚无缥缈的未来了。
她能力确实不强,偏偏又十分负责,而且不擅长拒绝。
这种性格很难不煎熬,只是这种煎熬芙宁娜早已习惯,以至于她偶尔能够腾出时间发现自己无瑕胡思乱想的时候,正常人会觉得自己的劳动力真的是被压榨到了极致,而她会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还可以,我不是很喜欢,但也不会很痛苦。
这段描述其实可以简单地用四个字总结,人菜瘾大。
决定当然是有风险的,比如芙宁娜熬夜的时候,罗摩的房间窗户也被某个人给砸烂了,但对方没有更多的动作,罗摩照旧好眠,任由芙宁娜去熬夜处理事务。
其实就已经有点晚了。
枫丹的麻烦解决,芙宁娜的痛苦看上去马上就要走到尽头了,这么一说罗摩就从递出了“善意”的国际友人变成了给芙宁娜制造麻烦的恶党。
她已经不必有继续假装水之神的负担了,她想要离开当一个普通人,罗摩让她马不停蹄地去做另外一件工作,刚好承续她在第一份工作离职之后,堪称无缝衔接地为她准备了第二段工作。
但最后芙卡洛斯和那维莱特还是选择了默认。
祂们也许爱人,同时也深刻地认为,当一个普通人并不好。
这是基于提瓦特底层逻辑的认知,这个世界并不安全,而那维莱特和芙卡洛斯对此都深有同感,前者是被抽走了力量基石的龙,后者是解决问题就必须牺牲自己的神。
祂们在同一个对手面前意识到了这个世界对于弱者的无视。
芙宁娜未必会变得很强,但她不能真的完全不变强。
而按照她之前的反应,一旦枫丹的危机解决,她的第一步就是离开沫芒宫当个普通人。
离开沫芒宫无关紧要,只要芙卡洛斯和那维莱特还活着,她在那里,那里就是沫芒宫关注的中心。
但她想要当个普通人,这真的不好。
芙卡洛斯无从劝阻,祂体谅乃至是过于体谅芙宁娜的痛苦了,所以祂太能够理解芙宁娜想要离开的心情,自然也就不愿意劝阻。
而罗摩站了出来。
因为芙卡洛斯并没有死,所以在芙宁娜身上的神眷当然也没有终结。
她并没有得到神之眼,但掌控元素力的手段太多了,坐拥水之神神眷的芙宁娜,仍旧是凡人梯队里的强者。
她的身体并不脆弱,脆弱的只是一颗疲倦的心。
罗摩想了个解决办法,祂决心让芙宁娜的身体疲倦起来,进而让心灵无暇脆弱。
这套理论当然是有问题的,近乎于父母之于子女的“什么抑郁,我看就是装的”之类的理念,几乎完全不觉得会有心病这种东西的人才会有无暇脆弱这种最终判断。
值得庆幸的是芙宁娜是没有问题的。
她很好猜,最后的选择也就真的和理论上相差无几。
这并没有解决核心问题,只是把她引导了另外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