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名为源义满的征夷将军起了一点好奇心思。
虽不知为何,但这源义满多半就是后世所说的足利义满,名字和将军号都是对得上的。
这个源义满自洪武七年起,岁岁皆贡,岁岁皆遭拒。
但即便如此,岁岁遣使皆不绝,可谓是孜孜不倦。
不过也是因为被后世点明要害,如今跳出那个源义满非国主的窠臼之后,朱元璋倒是另有感受。
依后辈所说,足利义满绝可算得上是倭国的英雄人物,能令其如此执着,可见海贸的利益之大。
而且得了后世于倭国之情报,朱元璋如今从头回望自大明开国以来与倭国的种种事,也逐渐回忆起来颇多蹊跷之处。
洪武二年,他曾遣杨载出使倭国,向倭国宣元朝已亡、华夏已复,并要求倭国如唐宋之时一般奉大明为宗主,并且需取缔倭寇,保证大明海疆安定。
结果这个使者团七人,五人亡于倭人手,杨载、吴文华遭囚,倭寇依旧作乱不止。
他朱元璋自是震怒,并在随后莱州府同知出倭国,这次反倒是看起来进展顺利,双方相谈甚欢,被囚使者被释不说,随后这良怀亲王亦有遣使入明,归还了不少倭寇所掠之民。
但是吧,相谈甚欢归相谈甚欢,倭寇作乱不止的问题依旧悬而未决。
而且这段时间整個大明国的精力也都在北面,一边要休养生息复汉家子民,一边又要用这些仅有的资源去调兵遣将好确保蒙元无力再南下马踏河北。
最终就是朱元璋面对倭寇这个疥癣之疾一时间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寄希望于这良怀亲王能知一点礼义,尽一尽藩属国的责任。
至于后来嘛……从莱州那里的消息来看,随后也多有打着良怀亲王旗号的倭使入明,但大多都不来应天府朝觐。
其中良善者会送回来一些大明子民,然后期期艾艾的说海途遥远还望上国……
但也有相当多的厚颜无耻之辈,送还五六个华夏子民,竟大大咧咧公然讨要七八船的赏赐。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拿着源义满奉表的使者开始自洪武七年起每年前来朝觐,岁岁不辍。
当时朱元璋一方面愤怒于这良怀亲王的使者愈发贪婪,一方面又纠结于此前第二次出使的莱州府同知确确实实带回了良怀亲王奉大明为宗主的奉表。
这种情况下面对征夷将军源义满的奉表,朱元璋自不会给什么好颜色。
礼官们也都是知晓这其中弯弯绕绕的内情的,故而此刻眼见陛下竟没有如往年一般直接丢回去训斥一番,而是一副有得谈的态度,也不由得都有些惊讶。
大明礼部官员只是惊讶,而这部倭使就完完全全是狂喜了。
“华夏天子陛下!”
倭使说着一口略有蹩脚的夏言,谨慎的往前一步五体投地道:
“将军阁下对匪寇同样痛恨,但凡华夏天子有令,大将军必然会将为宗主示忠。”
朱元璋注视着倭使,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声音放缓但吐字清晰道:
“良怀…不,按汝倭人之称应是怀良,朕已知其退隐之事,如今倭国内情为何且从实召来!”
朱元璋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回荡,话语内容简单,倭使也听得清清楚楚。
话语当中并没有任何威胁话语,但倭使一时间反倒是两股战战,面色大变几欲站立不住。
大明天子的话让旁观的其他藩属国使者脸色上尽是好奇。
礼部官员也都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皆若有所思,他们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
被朱元璋刻意询问的倭使并没有顽强的意志,几个呼吸后就用发颤的声音开始尽叙自己所知,毕竟从大明皇帝这问话态势来看,恐怕如今大明上国对倭国所知绝对不少。
从足利尊氏倒戈迫使倭王退位,到新倭王封其为大将军之后南退,再到足利氏于京都开设幕府,以及第三代将军足利义满如今已击败南朝军重新定倭国之一统,倭使虽因慌乱说的颠三倒四,但大明君臣都已经听了个大概出来。
“好胆!”
礼部尚书李叔正出列怒喝:
“此乃欺君之举!汝等知我大明天子于国主怀良多有青睐,竟隐瞒国主更替之事,罔顾圣意竟行招摇撞骗之举,可知罪为何乎?”
李叔正乃是新的礼部尚书,上一任的代礼部尚书李冕在给大明天子办完天寿节之后,思虑再三还是上表请了外放,成功使得礼部尚书一职一年四易,也难怪百官都觉得今年有点难熬了。
对李叔正的言语,朱元璋略微松了一口气,随后用带有嘉奖之意的目光瞟了一眼李叔正:
人才啊!
华夏历史何其繁多,即便只是生搬硬套,礼部官员也基本都明白了倭国发生了什么一档子事儿。
这什么源义满干的不就是曹操、司马懿、赵匡胤等的旧事么?哦不对,没有篡国主之位,并没有干赵匡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