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钱国主竟还能遥令异邦之盗。”
钱俶摇摇头:
“高丽国主连官家号令都敢违逆,臣如何能指挥得动高丽群盗?”
“不过是混淆视听以利诱之罢了,毕竟这海上之盗无非就是趋利而行,既不知宋也不知高丽有国主。”
“以利诱之则往,以巨利诱之则生死不惧,以泼天之利诱之,则即便是犯上作乱弑其国主,亦可前仆后继也。”
曹彬沉默,缓缓点头,但也并不是很在意,对他来说,钱俶所说的海盗更多只能作为点缀。
不过赵匡胤反倒是若有所思,毕竟后世已经不止一次提过大明国困于倭寇之事。
如此能横扫蒙元之国亦受困于疥癣之疾,可见海寇之害,绝不可用陆上流寇作比。
因此,心思急转间,赵匡胤反倒是突然横生了想法,提议道:
“钱卿以利诱时,不妨明言,能杀伐契丹贼有功而以武显明者,朕可修其名册递于高丽国主载功,并嘉其爵。”
其他人神色不一,钱俶琢磨了一下几乎瞬时大喜:
“此策妙矣!”
此事之后,御前会议暂且散去,如今既有所进展,钱俶便需要回去准备一下。
毕竟列席的人也都清楚,如今大宋并没有一蹴而就灭契丹的能力,故而难以于天下行檄文。
并且此前高丽国主面对赵匡胤的出兵邀约也多有推脱。
如此局势颇有一些扑朔迷离的味道,因此钱俶的这个引动高丽海寇的提议,想要如何将消息散播出去并达成钱俶自己所说的“以利诱之”,还是需要一番精巧操作的。
不过散会之后,与父亲一起在御苑散步的赵德昭多少还是有些疑惑不解:
“爹爹这于海寇颂功之举,恐会引得高丽国主不快。”
对儿子这个说法,赵匡胤就显得漫不经心很多。
上一次光幕是七月初结束,尔后忙礼贤宅之事,忙着对灭南宋将帅士卒表功之事,以及开始将攻伐北汉之事提上议程,时间过得就有点飞快。
如今九月将尽,御苑当中的花卉只余一些残花,不过桂花逢了好时节反倒开始初盛姿态,赵匡胤漫步到树下使劲吸了一口摇摇头:
“那便由他不快。”
赵德昭闻言沉思了一下:
“若是要攻伐高丽,儿臣请战!”
这反倒是令赵匡胤大笑:
“朕何时说过要攻伐高丽?”
赵德昭左右张望一下,这里并没有旁人,内侍也是远远跟随,于是这位大宋储君脸上换了个狡黠的笑容:
“儿看了光幕,知爹爹如今也欲经略海事,那窗口期之言儿臣可没忘了呢。”
“而若经略海事,则我宋与高丽和倭,必有一战。”
赵匡胤神色也没有波动,打算坐到路过的石凳上,赵德昭赶忙殷勤上前,用袖子拂掉了石凳上的桂花。
这让赵宋官家笑了笑,轻轻甩了甩袖子道:
“先贤有言,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
赵德昭笑着对道:
“先贤亦有言,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爹爹可有听闻不听宗主号令之藩属?”
赵匡胤摇摇头道:
“高丽国主不遵朕命也是无奈,毕竟其国与契丹毗邻,此番助战出兵若是恼了契丹,乃高丽国主不愿也。”
“此事可计较可不计较,在乎朕一心,好了,你还是说说真实想法。”
赵德昭也不纠结,将这里迅速放过去道:
“爹爹开宋,乃是承唐也。”
“然高丽能臣服于唐,乃在乎于苏定方,在乎于刘仁轨,在乎于高宗之威,在乎于白江口一战却敌而丧其胆。”
“我宋虽承唐,然此皆唐之功绩,非我宋功名也。”
这番言论反倒是让赵匡胤脸上浮起笑容:
“可若是朕灭了北汉平了契丹,此功竟也不足威慑高丽乎?”
这话顿时让大宋储君不以为然:
“爹你还没立此功呢,再说了,后世光幕中那大明何等强盛?不还是被倭寇欺凌?”
“由此足可见,海防之事,与陆上颇为不同也。”
这话不太客气,但赵德昭却从爹爹脸上看到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果不愧为吾儿也!”
赞叹一句过后,赵匡胤抖抖身上的桂花,拍了拍儿子肩膀:
“工部拟新海船之事,不可懈怠。”
“既工部院中狭小难拟海浪,那便再开一池,召人手以拟海浪试新海船模型。”
赵德昭顿时大喜:“此事再好不过!”
赵匡胤笑笑:
“回去准备一下,过几日广政殿中,爹还等着烤校你光幕所知。”
大宋储君这次是真真欢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