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他还直呼其名来着。
“实不相瞒,最近本官倒是有件事头疼,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不知李先生对此有没有兴趣呢?”
方重勇微笑问道。
“不知,是什么事情呢?”
李栖筠面露疑惑之色,方清办事居然用得到他?那也真是稀奇事了。
“今夜本官在府衙设宴,你来了便知,这里不是聊大事的地方。”
方重勇依旧是不肯直说。
当然了,选择权在李栖筠自己这里,他要是不去赴宴,那就啥也没有。
既没有前程,也没有风险。
如果去了,并且把事情办成了,那么前程也就有了。
哪怕是故交,哪怕知道你有才华,不办点事情就想进官场,那些考科举的人会怎么想呢?
李栖筠其实看得很通透。
随后,方重勇便起身告辞。今天在酒楼里偷听了一下午,好像并没有人骂他这个权臣是乱臣贼子。不得不说,这科举的威力,还真是相当厉害。
恩荫(也叫门荫)里面带一个“恩”字,恩是什么意思呢,就是“皇恩”。
换句话说,帝王通过授予贵族推荐家族子弟出仕为官的权力,来巩固自己的统治。是天子给了他们不考试就做官的机会,这些人自然也要拥护皇权。
要不然,这个权力以后还在不在就难说了。
同样的,科举代替了恩荫,为官之人就不再感激“皇恩浩荡”了,因为老子的成绩是自己考出来的,不是你这个狗皇帝给的!
如此,便大大弱化了臣子与天子之间的利益关系。
日积月累下,变化非常明显。
“这科举啊,终究还是往前进了一步。”
走到状元楼门口的时候,方重勇忽然感慨了一句。
严庄会意,连忙接话道:“官家所言甚是,不过将来官家登基之后,这科举还是得改一改。这士子不念天子的好,那可是不行的。”
“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方重勇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便迈步离开了状元楼。
等他走远以后,李栖筠侄儿李华这才长出一口气,他心有余悸问道:“叔父,刚才那人是谁,感觉威严不可直视啊。”
“你喊方清,他已经听到了。”
李栖筠对侄儿眨眨眼笑道。
“啊?那我这次科举,不是,不是就……”
李华方寸大乱,深恨自己口无遮拦。
“放心,官家不是那样的人。当年他私下里谈论先帝,都是直呼其名,甚至乱起绰号。”
李栖筠摆了摆手,示意侄儿李华稍安勿躁。
等李华冷静下来后,他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来,于是有些担忧的问道:“叔父,那个……今晚您去开封府衙么?”
“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官家找你办事,绝对不会是什么容易办的事情。”
李栖筠喃喃自语道,想起当年方清在安西时长袖善舞,指挥若定的往事,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这世道变化太快了,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
夜已深,开封府衙书房内,李栖筠坐立不安的喝酒,身边虽然只有方清、严庄、李筌等寥寥数人而已,他却感觉压力山大。
原因无他,席间谈论的事情,不该是他这个连官职都没有的人听到的。
“诸位,关于这封信,你们怎么看?”
方重勇将手中的信纸扬了扬,环顾众人问道。
书房内,安静得针尖落地可闻。
“官家,安守忠这封信,大概只是想拉我们做靠山,现在先把他晾着便是了。”
严庄抿了一口酒,不以为意道。
“安守忠占据洛阳,这位置虽然要害,但若只是占着,却不攻打河东与关中,那么则处于多面受敌的状态。
占着还不如不占。”
李筌也开口说道,显然,从军事上说,目前占据洛阳并非什么高招。
李宝臣入主关中的时候,就留了根尾巴在洛阳,如今这根尾巴终于尾大不掉了!
李宝臣开始修仙后,关中朝廷就想让马璘代替安守忠,担任洛阳防御使,调安守忠入关中投闲置散。
可惜,后者也不是吃素的,写信给方重勇,表示他愿意“改旗易帜”,希望汴州这边可以派兵来接应。
名为接应,实为试探。
这两年来,天下处于短暂的平静之中,除了史思明与史朝义这对父子打生打死外,其他地方,都在休养生息。种田的种田,练兵的练兵。
关中那边大概也是觉得元气有所恢复,所以想架空安守忠,不让这位继续在洛阳当土皇帝了。
可是安守忠本身就跟韦坚他们不是一路人,跟李宝臣也不熟。两边相安无事还好,现在关中那边想将安守忠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