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伯仪想不明白也很正常,因为他长期在陇右节度使防区作战,这里是对阵吐蕃的最前线,只有杀人与被杀两种结果。
因此执行的军令也相对简单,反正看到吐蕃人杀死就完事,还有防着吐蕃人杀进城,都不需要去深入思考为什么,要不要,怎么办这一类的复杂问题。
正当他想得入神时,亲兵跑出来对他抱拳行礼道:“张将军,县衙内空无一人!”
这话提醒了张伯仪!
“是一个人都没有么?”
张伯仪沉声问到,语气已然有些严厉了。
“回将军,确实没人了,或者说这座城都没人了。”
亲兵有些委屈的回了一句。
“这样啊,唉!”
张伯仪轻叹一声,他也知道自己一身勇力还可以提一下,但指挥打仗就不行了,只能听命行事把军令办好。
他与李光弼同岁,但同人不同命。
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不服是不行的。
“张将军,没什么事情的。圣人现在就那样了,他还敢罚我们不成!
还以为是几年前呐!
这次只要到了长安,一切就是咱们说了算,咱们想抢哪家就抢哪家,圣人想不同意都不行!”
这个亲兵一脸傲然对张伯仪说道。
“圣人?对啊!圣人!老圣人!”
张伯仪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那帮人到底想干啥了。
他们就是奔着圣人的御帐去的!
因为灯下黑的关系,那边人最少!
李光弼的周密部署,是奔着歼灭敌人不留后患去的。
但不是奔着保护圣人去的!
西军也没有护驾的意识,他们又不是禁军?以前对阵吐蕃人,哪里去管皇帝会怎么样!
没那个思维模式。
“快快快,快回御帐防守!那些人是要去刺驾!”
张伯仪说话的声音都打着颤!
出大事了!
现在李光弼麾下所有的机动兵力不是在追击就是在伏击,他们这三千人,是基哥御帐附近唯一成建制的野战军了。
剩下的那些人,都是李光弼从军中挑选出来机灵会来事的士卒,专门伺候基哥跑腿打杂的。论精锐程度,其实不如张伯仪这些披坚执锐的丘八。
“传令下去,跑起来,去御帐护驾,护驾!”
张伯仪下令的声音都已经变调了。
……
渭水旁的御帐外,基哥看着滚滚流淌的渭河,沉默不语。
晚上看不到什么景色,只有火把光亮那么远能看到。
远处渭河河面上映照着一轮明月,此情此景,让人看了忍不住感觉一阵苍凉。
“力士啊,你说全忠为什么要背叛朕呢?”
基哥背对着高力士,问了一个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问题。
看到高力士不回答,基哥也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那年是朕的生辰,全忠亲自训练了六匹马,然后作为领头的头马,骑在马鞍上跳舞。
六个猛士,马背上舞蹈,何其雄壮!
当鼓声响起后,猛士退下,那些马儿又独自在高台上舞蹈。
全忠之前骑着的那一匹,嘴里叼着玉碗,里面装着美酒,慢慢走到朕面前,将那个碗放到朕面前,给朕敬酒。
那时候,朕真的很高兴,这个生辰礼物朕到现在都没忘记。
真好啊,朕那时候什么都有。”
基哥脸上浮现出羡慕与失落交织的表情。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当年那么艰难,全忠都没有背叛朕。现在他为什么要背叛朕呢?朕想不通,朕哪里对不起他了,朕不服!”
他说话时带着悲愤与无奈,以及无尽的酸楚。
“圣人莫要悲伤了,是他辜负了圣人。”
高力士轻声附和道。
方有德在最关键的时刻扶持李琩上位,可谓是在背后狠狠刺了基哥一刀!
可以说正是这一手,才造就了今日大唐之格局。
起码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基哥想不明白的是:方全忠这个狼心狗肺的,那时候连他儿子都没反,怎么他就反了呢!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正在这时,西边隐约传来大量的脚步声。
“站住!口令!”
御帐外围执勤的哨兵大声喊道。
咻!咻!咻!
咻!咻!咻!
回答他的,是从黑暗中射来的歹毒箭矢,数量起码过百。
一时间箭如雨下!
迅猛、突兀、隐蔽,主打一个事前不吱声,事发下死手!
值守的几个哨兵顿时被射成了筛子!
“护驾!护驾!”
营地内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句,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