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之中,隐约看到一队骑兵正在朝马厩内投掷猛火油。安守忠瞳孔骤然收缩,一股血气上涌直冲头顶。
连日的疲惫,早就让他的身体不堪重负。
安守忠忽然双眼泛白,随即仰面倒地不省人事。
“安将军!”
安守忠身后几个亲兵也吓傻了,连忙跑过来扶住他,没有让安守忠直接摔倒在地上。
这些人一会切人中穴,一会摇晃着对方的身体,但安守忠都没有醒来,呼吸没断应该只是昏死了过去。
亲兵们也顾不上城外马厩的大火了,他们抬着安守忠回到府衙安顿下来,守在卧房外面片刻不离。
……
马是群居的动物,在发生意外后,混乱中马匹很多时候都会跟着其他的马跑路。
永济渠河畔边埋伏的王难得,看着马厩里面逃出来的马群,跟着何昌期所率领的“纵火队”跑。
居然将他们的队形冲散了,一齐朝着远处的漕船奔去。远远看去像是一群跑路的败兵一般。
王难得忍不住暗暗偷笑。
何老虎带兵打仗不怵,结果居然被一群畜生搅乱了阵型。要是因此而败绩,他哭都没地方哭。
不过看起来清河县县城的守军没有出城追击,何昌期逃过一劫,算他运气好。
方重勇对王难得有交代,只打城外大营的追兵,不打城内出来的追兵。城内肯定有马队,如果这个时候出城追击,未必不能斩获。毕竟,事前方重勇也没料到这马匹的习性喜欢跟着马队跑,也没料到散乱的马群会坏事。
“你看何老虎他们像不像一群丧家之犬?”
王难得向身旁的亲兵询问道。
身边人都不敢回答,这种事情很容易传出去,影响不太好。
王难得可以嘲讽何昌期这一仗赢得窝囊,他身边的亲兵可不敢乱说类似的话。
见没人附和自己,王难得也是自觉没趣,便不再言语,凝神看着城外大营的方向。
很快,便有密密麻麻一队步卒,跑步朝着马厩的方向而来,人人举着火把,如同一条火龙。
他们在明,王难得在暗处。以暗窥明,便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队伍里一半人披甲,手持木矛的有,手持刀盾的也有。
一半人没有披甲,手持套索的有,似乎是专门来抓马的。还有人提着好几个木桶,似乎是来救火的。
“王将军,我们冲不冲?”
一个亲兵低声问道。
“不急,再等等。”
王难得发现对方的阵型似乎还很密集,人都挤在一起。一旦乱起来,他们未必不能结阵自保。这时候冲上去,还不是最佳时机。
清河县城是有护城河的,从北面漳河支流引水。
很快,王难得便看到很多人丢下刀盾和木矛,甚至脱了盔甲,从护城河里头打水。
然后提着桶朝着马厩泼水,试图浇灭大火。
“军乐队擂鼓!”
王难得这时候直接下令道,他已经准备放手一搏了。
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早就蓄势待发的银枪孝节军骑兵,听到鼓声后,便迅速从河畔的人工林中冲出!
王难得冲在最前面,靠着马匹的冲击,手中马槊一抖,便将一个正在往城门方向退去的河北叛军士卒斩首!
那颗人头高高飞起,掉落在地上滚了好多圈才停下来。
骑兵冲击的威力,尽显无疑。
由于安守忠昏迷,城墙上的守军急得跳脚,但谁也不敢打开城门放溃兵进来!更不敢出城增援!
正在这时,河对岸亮起无数火把!伴随着火把亮光的,还有震耳欲聋的鼓声!
像是打在每一个守城士卒的心头一般。
不能出去,绝对不能出去!
城头山每个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无力感,不断告诫着自己不能出城。
城中主力若是去追击敌人了,河对岸的敌军渡河攻城也好,加入战斗来一出黄雀在后也好,都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
然而令人感觉无奈的是,城头的河北叛军士卒,只需要考虑要不要增援。但在城外马厩那边救火的人,要考虑的事情就很多了。
比如说,怎样在这场混战中活下去!
王难得在城下几乎是杀红了眼睛,对失去建制的河北叛军毫不留情。一千五百骑兵分成了三队,按照从前早已训练得无比熟悉的模式,朝着西面、东面、南面三个方向突袭,一路追杀溃兵。
一边倒的屠杀,刺激着每一个骑兵的神经,他们杀人就像是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一般,在漆黑的夜里,没有什么投降,没有什么缴械不杀。
在昏黄的火光中,他们已经放弃了敌我识别。只要是没有骑马的人,一律杀无赦!
好多人用的长枪,都在快速冲刺中插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