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车,节帅这是在搞什么啊,我们还送了两车军粮出去了?”
何昌期用胳膊肘顶了顶车光倩的肩膀,低声问道。
他们不劫掠乡里就已经是仁义之师了,把自己军粮放出去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
“就我们这三千人,还想在河北兴风作浪。就算是一个可以打一百个,胜算也是很低的。”
车光倩沉声说道,长长的出了口气。
“谁说不是呢,所以就应该直接烧了贝州清河的粮仓,然后从卢县的浮桥跑路啊!
这里不是可以久待的地方。”
何昌期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说道。
他做人可能愣了点,但是战场嗅觉还是很敏锐的。
此番孤军深入,还是在河北腹地,敌人的地盘。稍有不慎就可能全军覆没。
“所以才要借力啊!不借力这仗怎么打?”
车光倩随口应付了一句,吩咐身后的丘八准备去下一处村落。
他们在跟时间赛跑,快就是唯一的优势。
……
聊城县衙内挂着一幅本州县城地图,此时此刻,方重勇正站在地图前,拿着炭笔在比划着。
时不时就有人进来汇报,方重勇就会把地图上某个地方涂黑做上标记。
博州西南,有武水县;
正西,有堂邑县;
东北,有高唐县与博平县;
正北,是清平县。
王难得已经带着银枪孝节军两千人,马不停蹄的赶往清平县。
剩下的少数,都是分散各地去办事。
正在这时,一个斥候打扮的人走了进来,对方重勇抱拳行礼道:
“节帅,王将军已经攻克清平县。县令直接开城投降,没有遭遇抵抗。”
听到这个消息,方重勇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回去。虽然这完全不是个值得担心的问题,在意料之中,但就怕关键时刻出幺蛾子啊!
“王难得给清平本地百姓开仓放粮了么?”
方重勇沉声问道。
“回节帅,放了,一粒米都没有留下!都是按节帅的吩咐,还开了大户的粮仓!”
“好!回去告诉王难得,务必要守住清平县,本节帅马上领兵跟他合兵一处。”
方重勇大手一挥,指着府衙大堂的大门说道。
“得令!”
这斥候语气里明显带着激动!
大约等了半个时辰,放出去的几路人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博州人口极为稠密,三里地一村,五里地一乡,到处都是人。
但地方却并不大,就算是从聊城到贝州清河,也不到一百里地。
这里人地矛盾尖锐,大户与佃户间的关系很紧张。
车光倩与何老虎出门最早,回来最晚,因为他们是负责聊城县周边的乡村,这里是人口最稠密的区域。
看到二人回来了,方重勇对车光倩询问道:“聊城县情况如何?”
“节帅,好得不能再好!后面都不需要我们出马,领了粮的乡民陪我们一路走,帮我们跑腿!”
何昌期一脸兴奋说道。
虽然他对于方重勇放粮的举动不甚理解,但是本地百姓高涨到疯癫的情绪,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对于“白嫖”这种事情,所有人似乎都有着异乎寻常的热情。不劳而获带来的兴奋,被天上掉馅饼砸晕的爽快,可比辛苦劳作一年,才能落到手那点糊口的粮食,要好太多了。
至于去贝州清河这样的事情,大户们知道不能做,却又不能不做。
去了还能捞回损失,若是不开自家粮仓放粮,估计会被银枪孝节军的丘八顺手宰了,最后落得个要钱不要命的恶名,成为乡间农夫的笑料。
两害相权取其轻,只好去贝州清河走一遭了,反正不远,也就两天的脚程。
而那些自耕农与佃户则是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时白嫖一时爽,一直白嫖一直爽。
他们压根就意识不到去贝州到底有多大风险!哪怕意识到了一点,也不会当回事!
很多人都觉得,只要走这一遭,今后一两年的口粮都不用愁了。
如今这天下越来越乱,谁知道明年还有没有机会种地呢?
所以这些人的动作比银枪孝节军还快,很多人已经推着车前往贝州清河县了。
博州各地的情况都是大同小异。大户开仓放粮给普通百姓,然后一起前往贝州清河。
看到计划的第一步顺利推进,方重勇微微点头,环顾众人说道:
“聊城我们不要了,反正府库里面的东西,也都散出去了。本地百姓念我们的好,不会给皇甫惟明暗通消息的。现在所有人跟着本节帅去清平县。
我们只带了七天干粮,七天攻不下贝州清河,就要丢弃所有辎重撤回卢县,都听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