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汤和十分担心被纳哈出追上,可接连几日没有看到元军大队人马,只是偶尔遭遇少许游骑哨探,汤和的一颗心总算安定不少。
更让人振奋的是,由于会川县东侧紧邻南运河,汤和居然在这里遇到了随河而上的徐达大军。
见到汤和所部,以及人山人海的逃难百姓,徐达大吃一惊,下船第一句话就是:www..cc
“你怎么在这儿?常遇春呢?”
汤和这几日担惊受怕,风尘仆仆,闻言当即哽咽道:
“常……常大帅……恐怕凶多吉少……”
原来那日王弼带着五百骑兵奔扑燕儿岭时,曾对汤和说过:
“如果我救出大帅,五日之内必有人来报!
五日之后若无人来,你不必牵挂,全速向南撤退!”
算算日子,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
听闻如此噩耗,饶是徐达心智坚定,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万万没想到,一别不过半年多,一起并肩作战的老伙伴竟然生死难料。
再听汤和接着往下说,徐达才弄明白,这次不光元军倾巢出动,就连察哈台所部也掺和进来。
只是察哈台到底出动多少人马,汤和并不知情,只能从情报上推断不会少于二十万,再加上可以计算的元军人马,敌军实力之强大实属罕见。
徐达有些难以置信道:
“王保保是如何说服察哈台出兵的?此行对察哈台又有何好处?”
汤和一脸无奈的摇摇头,他也不知道,甚至因为撤退的早,他还不知察哈台和元军已经爆发过激烈的火拼。
徐达认真一想,突然问道:
“你带着百姓行军数日,身后可有敌军尾随?”
汤和一怔,随即说道:
“北平守军中有三万骑兵,这些日子我广布眼线,除了个别散兵游勇,并未发现大队敌军!”
徐达脸色一变,急忙看向汤和身后的北平守军。
多日以来北平守军都以步卒护卫百姓两侧,汤和亲带三万骑兵断后。
这些人神经一直绷得紧紧,如今遇到徐达大队战船,二十万难民终于看到获救希望,纷纷自发向船队跑去。
百姓一乱,士卒也被跟着冲乱,就连断后的三万骑兵都纷纷回首眺望,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徐达脸色大变,语气严厉道:
“立刻整军备战!”
话音刚落,只见北方地平线上突然黑压压一片,尽是异族骑兵。
来者正是四大铁卫之一巴哈多,他奉帖木儿之命,率五万察哈台骑兵为先锋尾随汤和赶来。
本来巴哈多昨日就追上了汤和,但他仔细观察发现,汤和所部撤退井然有序,又有强大骑兵断后,巴哈多兵力不占优势没有贸然出手。
他耐心等待,直到今日明军会师放松了警惕,巴哈多立刻抓住机会一拥而上。
五万骑兵撼动大地,如潮水般向混乱的明军和百姓冲来。
明军猝不及防,断后的三万骑兵匆忙组织防御,可巴哈多十分狡猾,亲率三万主力冲击明军,又分出两万偏师,绕过明军左翼,直奔中央百姓而去。
这下子,二十多万百姓炸锅了,纷纷四散而逃,拥挤践踏下,将明军步卒冲得七零八碎。
几乎就在交手的一瞬间,明军陷入全线被动,被打得节节败退。
巴哈多充分发挥骑兵优势,根本不在意杀伤多少明军,只是不断督促部下横冲直撞,一路制造越来越大的混乱,试图将明军全线击溃。
见此一幕,汤和脸色惨白,万万没想到自己一路谨慎小心,却在最后关头阴沟里翻船。
徐达此行只带了九万步卒,还有六万骑兵在邓愈率领下走陆路,此时还没赶到。
更糟糕的是,九万步卒基本都在船上,想要下船列阵都不是一会儿能解决的问题,只怕到那时敌军都已杀到眼前。
越是危难关头,徐达反而越显镇定,他一边仔细观察敌军动向,一边在心中暗自盘算,随即向汤和下令道:
“你持我帅旗亲临火线,吹响号角,让士卒百姓撤往岸边!”
汤和一愣,这个时候往岸边跑不是死路一条吗?
但他见徐达一脸严厉,根本不敢多问,转身就向火线跑去。
汤和走后,徐达火速督促一万步卒下船,手持长枪火铳,在岸边结成阵势。
很快,前线明军就在百姓裹挟下败退下来,等他们跟着汤和冲到岸边,只听一万明军步卒齐声大喊道:
“向左!向左!”
同时,明军步卒纷纷朝天鸣枪示警,败军和百姓反应过来,绕着一万明军向岸边跑去。
巴哈多一路追赶至此,忽见前方只有一万明军步卒,他根本不以为意,继续挥师猛攻,只打算一鼓作气,取得最后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