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宛卿拢了拢自己的帷帽,提着布包坐到长桌后,又问艾麦拉借了一块废旧的白布,用来记录不同人的症状。
艾麦拉也没想到自己今早随口跟邻居讲的几句话,就被这些人听进去了,甚至今天还专门等在自己家门外,就为了见一见她口中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
她把白布和笔墨放在桌子上,又轻声嘱咐道:“我略懂中原话,要是你有听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温宛卿点点头,莞尔道:“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抬起头,询问面前人家里病人的症状。
于是,由于不少急症的人都只能躺在家中,具体情况也得接触过病人才能知晓,所以一早上她几乎是在这个小部落里度过的,走访了不少帐篷,开了几帖药方。
好在这些人的病症都不像伊本那样严重,温宛卿问诊起来也算得心应手,才能赶在日头西下之前离开最后一户人家。
她揉了揉后脖颈,快要路过艾麦拉家里时,忽然又听见里面剧烈的
争吵声,听声音似乎是艾麦拉和她的夫君在议论什么。
温宛卿无意听别人的墙角,只抱紧自己的布包,快步略过他们的帐篷。
却没想到刚走出去没几步,身后帐篷的门突然被重重地打开,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恰好与艾麦拉红通通的双眼对上。
温宛卿抿着唇怔愣在原地,随后又看见艾麦拉身后跟着出来的男人,手里还举着她临走时留在伊本家里的药粉包。
见状,艾麦拉连忙抹去眼角快溢出的泪痕,尴尬地笑道:“大夫才忙完出来吗?”
温宛卿淡淡的“嗯”了一声,不愿掺和进他们夫妻的争吵中,便主动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见艾麦拉点点头,她正转头打算离开时,忽然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暴怒,大骂道:“喂!你昨天亲口说不用给药钱,现在又让我们自己去抓药!”
“你是不是和药房那老头有什么交易啊?”
温宛卿皱着眉,毫不客气地说:“从昨天问诊,到现在,我没问你们要过一两银子,现在把药方写给你们,还成我的错了吗?”
艾麦拉也飞快从他手里抢下药包,低声呵斥道:“阿吉兹!我们的事情别牵
扯上别人!”
“我有说错什么吗?”阿吉兹淬了一口,满脸凶狠,“我昨晚就说过了,我们家没有闲钱救你阿爸!”
说完,他又把矛头对准温宛卿,“是你昨夜非要跑来说什么能救活她阿爸,我们才让你试一试。”
“你要是早说之后还要一直负担药材的钱,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你昨夜进我家门一步!”
温宛卿忍不住阖了阖眼,没想到自己好心出手相救,竟还招惹了个白眼狼来!
她淡了语气,攥紧自己的布包,“最终的选择在你们,剩余的药方主要用来抑制疼痛,舒缓筋骨。你们若是觉得用不上,那也大可以不去药房抓药。”
见阿吉兹还想反驳,艾麦拉连忙扯住他的衣袖,大声制止道:“行了!你不愿意救阿爸,我自己出钱还不行吗?!”
阿吉兹冷笑道:“你倒是孝顺的很,你阿爸手里明明不缺钱,却一分都舍不得给你用,全拿去给你阿兄。”
“最后生病了,还得你来照顾,这是什么道理?”
艾麦拉情不自禁看了一眼温宛卿,随后一边大骂着一边把阿吉兹推回房间里去。
温宛卿也完全丧失了跟他们交流的心情,见两
人都回帐篷后,她也顾不上什么合不合礼,径直离开部落。
回去后,看见艾麦拉早上送来的饭菜还放在桌子上,她胡乱收拾了一通,简单煮了些白粥吃过后,便抱膝坐在床边发呆。
她忍不住回想这两天从艾麦拉身上了解的所有事情,分明从昨晚一开始起,阿吉兹就不想救伊本。
所以他才一直百般刁难,试图让她放弃救人。
可惜昨晚温宛卿一心扑在遇见新病症中,根本没有发觉他的那些无厘头举动和话语。
尤其是今天离开部落时听见的最后一句话,阿吉兹说伊本手里明明有很多钱,却不舍得花在艾麦拉身上。
可她今早看艾麦拉和伊本分明一副父女情深的模样。
也许这其中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事情吧,温宛卿摇摇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缓缓躺在床上。
罢了,这些事情都不是她能控制的,她只需要谨记自己行医的原则便是,其他事情都不该在她的掌控范围内。
念及此,温宛卿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闭着眼睛缓缓进入了睡梦中。
此后一连几日,温宛卿便定时出现在第一日那张长桌后,照例一天问诊五位,不收任
何问诊的费用,只是需要他们自己去抓药。
好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