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口黑血仿佛将她所有的病痛都吐出去了,身体变得特别轻盈。
一直毫无胃口,只余苦涩的嘴巴,好像也有了吃东西的欲望。
“娘,我不痛了,我想吃您做的白切鸡。”
裴氏虚弱的靠着引枕,看着眼前头发已经有了银丝,但慈爱不减当年的裴老夫人,控制不住的泪如雨下。
朦胧的眼又看向旁边如花似玉的女儿,这一刻,任何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没有了,只余欢喜。
还能见着亲人的感觉真好啊。
裴老夫人上前一步,坐在床沿,心疼的抚摸小女儿的手。
即便此刻小女儿灰败的面色突然有了一丝丝红润,但一双手,却仍旧骨瘦如柴,完全没了康健时的神采颜色。
裴老夫人按捺下心头不好的预感,点了点头,“好,母亲这就去给你做。”
说着,小心翼翼的嘱咐花锦绣照看裴氏,然后起身,“我去去就来,你们母女说会儿贴心话。”
转过头,看向花不羡的目光,却充满了怨毒。
“裴老夫人这般吃人的目光是为何?难不成还想我跪着给母亲侍疾?”花不羡并无惧色,脸上挂满了笑,让人忍不住想挠她。
裴老夫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用!滚!”
邪门儿的小贱人!
不
得不说,刚才那一幕,她不得不相信,花不羡确有克人的本事。
不然她好好的女儿怎会突然间就凋零了!
让自己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花不羡勾唇浅笑,“我还是留下来吧,济慧师太刚才诊得如何?刚巧我也会一些医术,不如我们一起商量着来?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母亲瞧着确实不太好。”
“花不羡!”这一声喊,凝聚了裴老夫人毕生的狠劲。
花不羡乐悠悠,“我一片心意,老夫人还不领情?
罢了罢了,好人难做,我出去寻父亲说会儿话,你们自便。”
房门砰一声在身后关上。
恐怕再晚一步,就要拍在她和祁元殇脊背上。
花不羡忍不住笑,“殿下,怎么样,热闹好看吗?”
祁元殇抬手捏捏她脸,“调皮。”
“不知道我爹是还没回来,还是不敢回来,走,看看去。”
家里来了个倚老卖老的货,还有幽王府这对已经验证过并非善茬的夫妻,花瞾敢露面才怪。
而且裴氏摆明已经时日无多了,哪怕是济慧师太再妙手回春,也不是大罗神仙,还能从阎罗殿里抢人?
让裴家那老东西认为裴氏的死都是幽王夫妻造成的,可比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好多了!
抱着这般念头,花瞾一
转身就去了天香楼喝茶,最雅致的包间,最可口的新茶,心情简直不要太放松。
花不羡当然没能在花府任何地方找到花瞾,转了一圈,冷笑:“我这个渣爹,胆小怕事疏于担当,也不知道当初秦氏是怎么看上他的!”
祁元殇低笑,“那本王还是感谢岳母当年的眼瞎的。”
“为什么?”
“没有他们的结合,哪来如今的你。”
花不羡不可置否,“那可不一定,我母亲那般好的人,即便找个山野村夫,也照样能生出我这样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女儿来。”
“哈哈。”祁元殇失笑,实在不知道是该说她自信呢还是自恋。但不管哪个,都是他喜欢的样子。
这么有趣的灵魂,谁会不喜欢呢?
裴氏病榻,果然不一会儿裴老夫人就做了白切鸡来,还细心的切了丝,素白的鸡丝上翠绿的黄瓜丝还沾着露珠,鲜脆欲滴,让人胃口大开。
裴氏叫人服侍着,居然也吃了大半碗,已经是这段时日以来最多的一次了。
康嬷嬷眼睛发红,“夫人,您别急,慢慢吃,嚼碎一点,济慧师太说了,长时间没吃东西一次不能用太多,而且黄瓜丝这东西寒凉……”
花锦绣不高兴,“康嬷嬷,我娘好不容易能吃下一点东西,您就不要聒噪个不停了,烦不烦。”
刚才没有如愿惩治得了花不羡,还被她倒将几次军,花锦绣的心情烦躁不已。
裴氏听到康嬷嬷的话,反而放下了筷子,“锦绣,康嬷嬷也是一片好心,你不能这样,快向康嬷嬷道歉。”
这些日子生病,裴氏反而瞧出康嬷嬷的好来,忠心没得说,人也干练,以前只放在院子里当个管事,连内屋都少进,可惜了。
她想着,或许可以让康嬷嬷到锦绣身边去。
不知不觉的,裴氏竟然无意识的安排起了自己的身后事。
裴老夫人悄悄退出屋子,压低声音问济慧师太,“师太,心蓝她……如何?”
明明只有几个字的一句问,裴老夫人说得磕绊好几次。
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