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传文又道了个万福:“信我送到了,我得回去跟我家奶奶复命。我奶奶还有句话要我告诉你们,要是与那仙师为难,还是得你们动手。奶奶她渡劫在即,实在是不能再分心了。”
“明白。”彭先生把信倒扣在桌上,点了点头,“有劳了。卫戍一方不受邪祟侵扰本就是我们的分内事,十七奶奶帮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仁至义尽,请带我向十七奶奶致谢。”
“告辞。”胡传文又道了个万福,便是消散了身形。
“怪不得,怪不得黑妈妈和铁刹山的仙家都要置身事外,”彭先生咬了咬牙,“这事情里面牵扯到的关系实在太多,已经不是坐地神仙该插手的了。”
虎子听得云里雾里,一把把信抓到了手里,摊开来,看了不过两眼,只觉得血涌上头,登时涨红了脸:“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彭先生从虎子手里拿回了信纸,“只有这样才是能解释得通。”
虎子死死攥着拳头,忽然站起:“我去问个明白。”刚说完话,便是气冲冲出了屋。彭先生一愣,忙说:“善坤,把你师兄拦住,告诉他,他今天要是敢出大门去,我打断他的腿!”赵善坤应了一声,随着虎子身后追了出去。
李林塘拿过信看了几遍,轻叹了一声,递给了赵月月。而后他说:“也难怪虎子这样,人之常情。现在当说的是,师兄你想怎么办?”
“宜早不宜迟,”彭先生想了想,而后说,“既然知道了他在做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咱们必须快些找到他,直接杀掉一了百了。”
“这不太好办呐……”李林塘一拍脑袋,“这若是个寻常人也就罢了,可是……哎!难办。”
“你怕了?”彭先生轻笑一声。
“怕?我什么时候怕过?”李林塘瞪了彭先生一眼,“谁怕谁是孙子!正好好些日子没跟人正经动手了,也是到了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但是你想没想过,怎么把这地方挖出来?”
赵月月虽说是识了字,可十七奶奶这封信乃是用行书写的,她辨认起来很是困难,到此时才是读完了。听了李林塘问话,赵月月忙说:“师叔,咱们现在就能走。”
彭先生闻言一惊,问:“月月,你知道在什么地方?”
赵月月摇了摇头,掏出一个小葫芦来,说:“我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但是传文姐姐给了我这个。它能带咱们去。”
说话间,赵月月拔开葫芦的盖子,一道黑烟只其中溢出,在葫芦口上方一拳的地方,凝结幻化成一张人脸。不是旁人,正是焦恩。彭先生眉头一挑,问:“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彭先生这话问完,心里头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这必然是十七奶奶的手段。他本是答应过焦恩,只要他肯实话实说,给他个修鬼仙的路走,算是偿还罪孽的手段。未曾想他变化成了这般模样,再细看来,已然失了神智,魂魄不全浑浑噩噩,再没有了修鬼仙的可能。
李林塘却是点了点头:“成了。虽说焦恩不知道在哪儿,但是他确实是去过的。人走过的路就不会忘,说忘了不过是一时想不起来而已。有了他,咱们可以很轻易地找到。虽说焦恩已经被咱们抓来许久了,‘仙师’可能已经不在那里,但先前的布置咱们可以一并毁去,这就足够他肉疼的了。收拾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且慢,咱们不可莽撞。”彭先生拦住了要起身的李林塘,“你说得对,焦文被捉住已经有些时日了,为何对方一点动作都没有?要么是他已经做好了布置,要么就是有恃无恐。更何况现在鬼家门里面不止你我,还有那些伤员在,咱们不能胡乱行动,要做好安排才是。”
李林塘又坐了回来:“可你也说了,宜早不宜迟。咱们越晚动手,就有多人死于非命。”
彭先生扶住李林塘的肩膀说:“确实如此,但是这里咱们也不能弃之不管。这样吧,咱们今天收拾一下东西,交代好事情,明天一早就走。月月,你和善坤留下来看家。林塘,你、我加上虎子,咱们三个前去如何?”
李林塘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虎子终究是没能出得门去,彭先生嘱咐他今夜睡个好觉,“明天有你出力气的时候”。可这一觉是如何能睡得着?
到三更天,虎子听闻身边的赵月月确实是睡着,便是悄悄爬起身来,穿戴整齐,带齐了东西,背了刀在背上。要不去问个明白,虎子如鲠在喉,心内难安。他做这些动作都很是小心,确保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来。可在他要推门的时候,还是听见了炕上赵月月问他话:“非去不可吗?”
虎子点了点头:“我已经约了他,不能爽约才是。”
赵月月咬了咬嘴唇:“平安回来。”
虎子笑了一声,说:“他害你昏睡一年,我要他的脑袋来,给你出气。等着吧。”言罢,推门而去。
“你就这么让他去了?”李林塘坐在墙头上,灌了一口酒,问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