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管那么多了,先让胃袋不疼了才是正经的。
虽说这东西能入药,但观音土究竟是土,归根结底是用来烧陶烧瓷的东西。吃到肚子里头,有饱腹的感觉,却是消化不了,更谈不上能维持活命了。最要命的是,这东西少吃一丁点无所谓,但凡吃的多了,就会盘在胃和肠子里头,根本拉不出来。很多吃观音土到最后,骨瘦如柴,却顶着一个好大的肚皮,那里头就全都是观音土。最终,要么是饿死,要么就是肠穿肚烂被活活憋死。
这个冬天,街上的倒卧,比往年翻了两三番不止。收尸的小车孤单时不单是一大清早活动了,大白天也在街面上晃荡。
一时间,昌图府街面上竟然是没有了要饭的。一是要不来饭吃,饿死了不少。二则是好多身子骨看上去还凑活,没缺胳膊断腿的要饭花子,都被日本人掳走了。先前送走的那批劳工,似乎是不大够用,明面上有东西还要维持着,不能闯进好好的人家直接抓走壮劳力,那些衣衫破烂,无家可归的人,就被硬塞上了运货的火车,往南边运过去了。
到而今,甚至于传出来一个说法,说被抓去的乞丐,多半是好命的。因为日本人虽然掳去了他们去前线做苦工,却是给饭吃的,那怕吃不饱,那些人却不必担心饿死。能活下去,才算是好的。
可即使这样,昌图府城内,也被要求着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商店不许不开业,戏园子不许歇工,就连春风苑,也得照常经营下去。
糟心的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压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大半夜寒风呼啸,直刮地窗户纸“哗楞楞”得响,虎子躺在炕上大睁着眼睛,无心入睡。
赵月月听见了虎子叹气的声音,转过身把手放到了虎子胸前:“怎么还不睡?想什么呢?”
虎子攥住了赵月月的手,说:“黄丫头,你不是也没睡吗?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我也没想什么。”
“你心里头装着事情呢,”赵月月也是叹了一声,“小老虎你不会撒谎,说什么我听得出味道来。你就是在想什么。你不说,我便是不问好了。只是可别再做傻事,惹我担心。”
虎子笑着刮了一下赵月月的鼻子的,说:“我若是不会撒谎,这世上便是没人会说假话了。是你与我太熟了,从我话音里就能听出真假。你放心,我只是愁,还做不出什么傻事来。你说我想什么到现在没睡,那你是在想什么呢?”
“小老虎?”赵月月唤了虎子一声。
“嗯?”虎子回声道,“什么事儿?”
“没事儿,就是想叫你一声。”赵月月说完挪了挪身子,真到了虎子的胳膊上枕到了虎子的胳膊上。
赵月月被虎子搂在了怀里,才是说:“我就想着,安姐姐那么好的人,怎得说没就没了?虎子,你说我们做女人的,天生就是这样的命吗?嫁给你我是心甘情愿的,可那时我又不知道,安姐姐那么刚烈的一个人,却还是落得这么个下场,我就愁着,咱们将来要是有了女儿,会不会也是这样?”
虎子思量了片刻,轻声道:“不会的,我不是安知府,你也不是知府夫人。咱们俩若真是有个女儿,我可不叫她也是个亲鬼进神的,咱们也送她去留洋读书,也当个女状元回来。回来后她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赵月月笑着说:“那你想过没有,如果咱么的女儿也喜欢做个神婆呢?”
虎子被赵月月问住了,竟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是这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虽是急促,却不是一声连着一声的“报丧门”——这是团的暗号!
虎子匆忙翻身下地,披了件棉袄便是赶到了门前。开得门来,见是被血蒙了脸的小岳和方学斌带了好些人在门口。虎子忙问:“出什么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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