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道人算是那个命硬的,受了这么重的伤,愣是没直接死过去。可也得说彭先生舍得往里花钱,才把他保全了下来。伤成这般模样,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移动,于是乎到城里找最好的郎中,买最好的药材,请回家里给看病,还不只请了一位。这个是专擅治内伤的,那个是研究正骨理筋的,还有那善于伤愈之后料理身子的,全都围着付道人一个打转。
就这样,才算是把付道人的命给吊住了,让他不至于咽了气儿。
可说付道人好了么?没有,顶多能说是没死,完全不能说是康复。他修的本是玄门正法,乃是龙虎山一脉的弟子,世人都尊称一声天师的。现如今阴煞之气入体,丹田经脉之中一团混乱,自小修来的这一身的本事,算是彻底废了。乃至于托着这样的伤残之躯,他连一个寻常人都比不得了。
好在灵台清明,心智未曾受损,醒来之后精神还算是正常。
“多久了?”付道人醒过来之后,先是喝了点水,而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自那天晚上之后,过去多长时间了?”
“已经有五日了。”听闻付道人转醒之后立刻赶了过来的彭先生说,“这五日来你一直昏睡,险之又险,吊住了你的性命,至于内里的那些伤,恐怕是药石无医了。”
付道人听了彭先生的话,面色依旧如常,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说:“这些我早有预料,能活命已是万幸,都是正常的。想不到当年你的话竟是一语成谶,我终于有一日求到了你的门上。甚至更进一步,是被你救了性命。”
彭先生苦笑一声,说:“我又不会算命,不知道日后会怎样。当初说出那样的话来,无非是少年心气,跟你撂下些狠话,才觉得心里舒服一点。如果知道今日,当初必然不会那么说话的。”
“是啊,我若是早知今日,”付道人也苦笑了一声,“便是不会说出‘要饭都要不到你家门口’这么绝的话来。你看,我这不就到你家门口来要饭了吗?”
彭先生见付道人状态还算不错,也就和他开起了玩笑:“付真人您交游广阔手眼通天,现在无非是与我借钱一样,你与安知府和纳兰总兵都是有些交情的,回头把银两还上,就不算是到我门上要饭。如此一来,也就不算是违背了您年少之时所言。”
付道人闻听之后面色一僵,转而大笑起来。只是这一笑,牵动了受伤的肺经,引得他连连咳嗽。彭先生在一旁帮他敲背顺气了好长时间,才是让付道人缓过了这口气。
“爹,那老东西醒了?”虎子推门而入,语气很是不客气。
付道人长出了一口气,转而向彭先生问道:“你就是这么教儿子的?”
彭先生摇了摇头,说:“我是我,他是他。当初你对我喊打喊杀自有前因在,你我势同水火,也有着早年间的情分。可我儿子和你无冤无仇,当初刚一见面,你就想要他的命,他这般对你,实在是你咎由自取,只要他不跟你动手,我就管不得。”
付道人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虎子倒是不跟他客气,也不管付道人是重伤在身,上前两步,将两枚石符拍在了炕沿儿上。虎子指着这个石符问:“几日前那天晚上救你的时候,我爹从你手里抠出来的,这是什么东西?”
付道人先是瞥了一眼石符,转而白了一眼虎子:“你也是学道之人,这种法器都不认识吗?这叫‘石符’,将符咒刻在石头一类东西上……”
“我知道这东西叫‘石符’,”虎子双指捏起一枚石符,把它举到了付道人的面前,“我问的是,上面刻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想知道,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付道人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小儿无理,不懂得敬奉长辈,你的话我不答。”
“我姥姥!”虎子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被付道人这么一激,直接骂出来了。想想也是,本来虎子就怀疑付道人是那个仙师,那可是有深仇大恨的,赵月月的仇还没报呢。退一步说,付道人遇上了麻烦,却将麻烦引到了太阳山寺,照理说就是求援了,却是这样一副嘴脸,怎能不让人火起?再退一步,咱都不说远的,虎子和赵月月两个人洞房花烛夜,硬生生让付道人给搅和黄了,这都够虎子生气的了。
只见虎子一把抓起了付道人的前襟,把他从炕上提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我爹的朋友,可跟我没什么关系。咱俩认识时间不也长,关系没好到能抹了你想杀我的事情。甭跟我在这不着四六地倚老卖老,小爷爷我不吃这一套,我劝你最好知道什么说什么。若是嘴硬,呵呵,你不是说我是邪门歪道吗?现在你经络之中尽是污秽的阴气,我正好叫你尝尝我的手段!”
虎子突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