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不用来搭房子、垫桌脚,还能做些什么?”
“搭灶台。”
“每家每户都需要灶台,但是要求不高,能做饭便可,那这些缺了一些角,还算完整的砖块我们不就可以利用起来了?”
姜云舒慢声细语地说着,生怕说快了翠竹听不进去。
翠竹听后恍然大悟,她当即拍向双手,朝姜云舒投向崇拜的目光,“不愧是殿下!居然能够想出这么棒的想法,晚些奴婢就去阿七他们面前说说。”
姜云舒从她的话里捕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她眉尾一挑,“阿七?”
翠竹不为所动,自顾自地讲着,她轻哼一声,“殿下你是不知道,阿七平时多爱炫耀他们家殿下,这下奴婢也可以找他说上好几天了。”
“不对!奴婢要说上半个月才行,算了还是一个月吧!”
翠竹掰着手指计算着,似乎一点时间也不愿意放过。
“好了,这里看完了,我们就先回去和他们汇合吧,免得待会儿又发生上午的事情。”
姜云舒一想到上午孟子墨带着人来后,百姓们便随之赶到的情景,当时混乱的场面还停留在她脑海里挥之
不去。
画面不停地播放,内心的愧疚感逐渐加重,虽然这一切是她为了峎葱县的百姓好,而去进行的一件事情,但过于极端。
一切会发生的后果她都想过,更是早就想好解决的对策,却没有想过会被他们那么快被发现。
她轻叹一口气,与翠竹漫步原路返回。
淅淅沥沥的雨点下,一个披着蓑衣的熟悉身影路过她们的面前。
姜云舒驻足在原地,视线跟随者那人背影,她试探地喊道:“裴少煊?”
翠竹也停下脚步,仰头看向姜云舒,“殿下?”
“殿下,你在看什么?”
她顺着姜云舒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身着蓑衣的众人,他们带着斗笠难以辨别谁是谁,如同清澈水底游动的鱼儿,能轻易看见,却又难以认清。
姜云舒定定地看着拿到身影,自己十分确信那个人就是裴少煊,无论他打扮成什么样子。
下一秒,那人停住脚步,他缓缓转过身,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至下巴,最终滴在了他手中的砖块上。
翠竹惊讶地喊道:“驸马爷?!”
两人的视线交汇,裴少煊毫无生机的双眸沾染了几分亮色,他将手上的砖块放在拉车上,
才缓缓地朝姜云舒走了过来。
“夫人,外面雨大,你先回马车里坐着,或者逛逛这里,看看其他地方的形势。”
天上掉下的雨点越来越大,渐渐压住了裴少煊的说话声。
姜云舒的视线从裴少煊的脸上,一路下滑到他的双手,垂下的眼眸撞见了正躲在背后偷偷擦拭的双手。
她抬眼,倏地捕捉到了裴少煊不知所措的神情。
姜云舒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自己在搬?”
她不懂,一向躲在幕后操纵一切的玄冥楼楼主,也会有一天下场搬运碎砖,如同普通的老百姓一样,为了什么而在拼打。
姜云舒掏出手帕,上面还未绣完的红牡丹,她轻轻擦拭着裴少煊额角的水珠,不知是汗,还是雨水。
“在下自己来。”
裴少煊像是如坐针毡,他小心翼翼地摁住手帕,触碰到她指尖时先是一怔,又谨慎地挪了挪位置。
姜云舒瞧着如此疏离的裴少煊,心里五味杂陈。
“阿煊。”
裴少煊茫然地抬起头,“嗯?”
看着那张平时邪魅的脸庞,如今沾染了烟火气的黑灰,姜云舒的心怦怦跳着,紧盯着他的双眸流露心疼、怜爱,“先别走,你在
这里等下我。”
随后,她领着翠竹转身走向马车。
再回来时,她只有一人,撑着硕大的青蓝色油纸伞,款款向裴少煊走来,她将伞身倾斜向他,遮盖住那些打向他的雨滴,“进来点。”
裴少煊向前迈了一步,仅仅是这一步,他就像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旁人的视线下完全笼罩住了姜云舒。
“你这是心疼在下了?”
裴少煊接过油纸伞,他低头瞧着被自己圈在怀里的姜云舒,淡淡一笑,低沉地笑声在她的头顶盘旋。
姜云舒敛下眸子,掀开蓑衣的衣角,切实地依偎了进去。
见状,裴少煊渐渐降低了伞的高度,从旁人的视角看去,只有两个人撑着伞,在伞下交谈些什么。
姜云舒靠在裴少煊的胸膛上,所幸只有一根竹簪轻轻挽起,也不算硌人。
她回想这阵子裴少煊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鼻尖一酸,瓮声瓮气地劝说道:“没必要,我不值。”
不值?
裴少煊轻笑一声,“夫人兜来转去,原来只是不想欠在下人情?”
他话语里带有讥讽,好似在笑自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