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除了节礼和召封之外,敲金钟次数是有明确规定的。
二十七下,大丧之数。
只有皇上、皇太后、皇后至尊之位的人薨逝,才有这个数。
白马停在宫门口时,已经有小太监抱着厚厚一摞的素番和缟布出来,往宫门上挂。
见楼彻下马,连忙跪下,“摄政王殿下,安。”
“是谁?”他冷冷的问。
小太监声音哽咽,“皇后娘娘和八皇子重伤不愈,先后薨逝了。”
虽然没有近身服侍过,甚至有的在宫里好几年,都没机会见过皇后和八皇子,但在这应该哀悼的时刻,他们必须有足够的态度和反应。
说完话,小太监眼泪都快下来了。
楼彻提着的心缓缓落下,只要不是轩辕昊就好。
他是该死,但不是现在。
勤政殿偏殿,景仁帝躺在床踏上,双眼紧闭,呼吸时紧时慢,几个太医轮番把脉看情况,一个比一个叹气声音更重。
一品大员们站在外殿,垂手而立,时不时偷偷活动活动腿脚,同一个姿势站太久,腿都快麻了。
“陛下把咱们传进宫来,他却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的,这要等到什么时候?”
包括雷相在内的几人都猜测,景仁帝八成已经在弥留之际了。
“等吧,别无他法。”
张皇后和八皇子相继咽气,举国哀悼,皇宫上上下下都在装饰大架,准备灵殿,接下来就是大殓了,大殓之后,各部院大臣都要在本衙门集中住宿斋戒,这期间是不能回家的,直白来讲——要禁欲以示沉痛悼念。
王以下的文武官员不准作乐,嫁娶必须推迟。
为期一个月。
另有四十九天不准屠宰,京都各寺、观鸣钟万次等规定。
事情一大堆,规矩更是一大堆。
几人想想,又叹起气来。
“摄政王殿下到了。”小太监的传禀声都压低了,带着浓浓的沉痛感。
楼彻款步走进偏殿,跟太医们问了景仁帝的具体情况。
“不瞒王爷,就算拼尽我等毕生的医术,也只能保陛下不出十日。”还得在他心态平和,外部环境得当的最优情况下。
楼彻若有所思,搬了把凳子坐在床边,“皇上,我来了。楼彻来了。”
沉冷的磁性声音一响起,景仁帝猛然睁开了眼睛,双眸里灌满了惊恐和慌张,双手自然高举,在空中挠抓着。
慌乱的动作持续了几秒之后,才恢复正常。
他像是灵魂刚刚回到躯体,看着楼彻愣了几秒,命令道:“一品大员怎么还不进来?难道要让朕等他们吗?”
康公公当即看出,皇帝这是在楼彻的面前硬撑。
赶紧冲出去传召,稍纵,人员齐备。
雷相等看到景仁帝那蜡黄的略有些发黑的脸色,偷偷倒抽起凉气来。
这才多久没见,皇帝的状态差到了极点。
苍白的头发,耷拉的眼角,无神却又强撑着的眼珠,以及扭曲狰狞的五官拼凑出他异于往常的状态。
“朕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想宣布一件事情,肖彧是遗失皇子的事情,尚不成定论,入皇碟的事情还得慎重,朕会再派人去调查,总要有个明细的结果,才好给……咳咳,世人一个交代。”
森冷的笑容从太师椅上传出,楼彻调整了一下慵懒的坐姿,单臂闲闲的撑着扶手,懒抬起眉睫,扫了景仁帝一眼。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不是给世人交代,皇上连这一点都没拎清楚吗?这是先皇的嘱托,我们是在完成先皇的遗愿。”
“不管是谁的,都得查清楚,皇室血统必须纯正,不能有半点含糊。”景仁帝重重捶床,态度坚定,“肖彧从小在国公府长大,跟摄政王是沾亲带故的,他与摄政王妃又关系亲密……”
“皇上,请注意你的言辞。”楼彻声音突然上扬,明显警告。
景仁帝冷哼,“调查的事情,摄政王理应回避才是,因此,你递上来的材料全部作废,以后续的调查结果为准。”
“没这个必要了。”楼彻斩钉截铁,“针对肖彧身份的核实,雷相从始至终都有参与,陛下如果不放心,可以问问雷相。”
静,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陡然间,雷相成了众矢之的,他接下来的发言,将彻底影响肖彧的命运。
在众人的注目下,雷相缓缓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响声道,“摄政王说的没错,微臣全程见证了肖彧的身份调查,每一个步骤都是公正透明的,摄政王殿下绝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