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在想,当初宁愿被人指着谩骂,也要替百姓收了粮、还要给足他们补偿的阿凝,到底是受了什么样的苦,明明自己也害怕,却依然放不下心里的恨。”
他试图安慰宋九凝:“阿凝,不要怕。本王一样担过心狠手辣的名头,手上染血无数,阿凝可曾觉得本王心狠手辣?”
可惜,他向来做不来这安慰人的事,总觉词不达意。
宋九凝知道他不会因此事对自己心生间隙,听闻此话,却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心中阴霾消散不少。
她笑笑:“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明显感觉身后的人身体一僵,搭在肩上的手下滑,在她腰上掐了一下。
沈闻璟凑到耳边的声音,何其哀怨。
“阿凝——”
这女人,居然还开始嫌弃起他了。
宋九凝笑着拍掉腰上的手,笑着笑着,就掉下泪来。
管他呢,若连这仇都不能痛快报了,她重活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沈闻璟懂她,这就够了。
她转身将脸埋进沈闻璟怀里,笑得愈发开心,眼泪流得也更是肆意。
宋清瑶啊宋清瑶,你就在这里,好好体会一下。
你当初做的孽,是何滋味。
距离宋清瑶逃出队伍,已有半月有余。
被她勾引出去快活的解差无性命之忧,躺了一天就已经缓过劲儿来。
但宋清瑶身份特殊,她跑了,这事儿不是轻易就能揭过去的。
沈云霆第一时间派人去寻,队伍暂停一天,也没找出个结果,气得他发了好一阵的火。
唯一的好处或许就是,这人是在解差手上丢的。
有这个把柄在手上,沈云霆不必再想着法子讨好那些人。
心里的火气,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散的。
侍卫看出他的愤怒,小心提议:“主子,可要属下再派人去找?昨天已经太平了一天,看样子,那些杀手已然没有余力了。”
“应该?”
沈云霆冷肃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你是在拿本殿的命,来赌你这一个可能?”
这次来的杀手明显不正常,哪有派这么实力不济的杀手来的?
这恐怕就是一个圈套。
沈、闻、璟!
若不是他,自己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什么兄弟相残,就为了那么点事儿,就把他往绝路上逼,这就不算兄弟相残?
为何到了沈闻璟那里,父皇就看不见了?
如果不是
沈闻璟害他落到这步田地,宋清瑶又哪里逃得了?
“不必找了,继续走。”
沈云霆面色阴沉地看了那些解差一眼:“先到潭城安定下来,再说其他。”
如今他就算是再蠢,也能猜到沈云阑只是跟他虚与委蛇,指望不上了。
当务之急,就是趁着宋清瑶逃跑这一把柄还能有点用,先到潭州,让这些解差交差走人。
省得做什么都有人盯着,还招来一堆麻烦。
沈云霆一声令下,两个月来一直磨磨蹭蹭的队伍,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赶路。
这让新派来的一群养精蓄锐的杀手,按照计划赶来的时候,居然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如沈闻璟所说,宋千钧这次回京,在京中呆的时间长了点,闲着无事,也算是把皇城给逛了个遍。
宋千钧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满地朋友的。
上到显贵之人,下到贩夫走卒,他都有能说得上话的。
即便多年未归,如今带着卡萝出去,也能一唠一整天的。
宋家对卡萝这个身份敏感的外邦人,不仅没有一点遮掩,反而一副恨不能昭告天下的样子。
让世人惊叹的同时,也让一些本就见不得宋家好的人,更觉得眼里有刺。
弹劾宋家的折子跟雪花一样往承天帝案上飞,让他烦不胜烦。
他是重社稷没错,可这一堆啰里啰嗦千篇一律的话,跟江山社稷哪有半文钱关系?
这一会儿的功夫,大太监又送上来一摞。
“陛下,这——”
承天帝不耐烦摆摆手:“放一边儿放一边。这老宋家的人,怎么就这么能给朕找麻烦呢?”
这种瓜田李下的事儿,旁人都只怕自己藏得不够严实。
就宋家的人,都恨不能带着人直接到他眼皮子底下晃两圈。
“那宋九凝又是怎么回事儿?”
承天帝更烦心另一件事:“这事儿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就不知道来求朕的吗?”
这事儿若是能压下去,对宋家,那得是多大的一个人情啊。
莫说上回乞巧夜里护驾有功的事儿,就是让她出面调和他跟皇后关系这种事儿,他都能理直气壮说出口。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