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担心她,让她去休息。
她却跪在母亲的棺材前,说:“哥,娘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谁都可以倒下,唯独你不可以。”
“我知道……棠儿,娘不在了,但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你别怕。”
“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照顾了。”她在母亲灵前重重的磕了个头,转身和谢行说,“哥,往后我们谢家,就全靠你一个人了。”
“怎么突然说这话。”
“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棠儿,你……”
“我没事。”谢棠苍白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一抹笑。
谢行心里隐隐不安,但又说不出来。
这时管事房的人搬进来很多灵花和元宝纸钱,需要谢行安排,所以他也没时间再细想妹妹刚才的话了。
之后的几天,谢棠一直守在灵堂里。
她不哭也不闹,情绪很稳,和哥哥一起操持着母亲的丧事,直到出殡。
林府也在当天撤下了白布。
仿佛沈姨娘的死,不过是一阵轻风刮过,掀不
起任何风浪。
玉君期间也去过灵堂,为沈姨娘烧了点纸钱,但她没有和谢棠说话,而是以林家老夫人的身份宽慰了谢行几句,再之后便是姨娘出殡时,她远远的送了一眼。
当天,门房的人往栖迟院递了一张拜帖。
是如府送来的。
如审秋知道林府办丧事,所以等到出完殡,才递拜帖过来。
云柳说:“定是为了如修少爷的病。”
玉君点头:“你去回帖,让如大人明日到仁京堂来找我。”
“是。”云柳转身去吩咐门房的人回帖。
第二天。
玉君换了男装,早早去了仁京堂。
梁大夫远远看到她,下意识想躲,但双脚却不受控制的迎了上去,喊了声:“师父。”
玉君冲他点了下头。
这徒弟,年纪是大了点,脾气也不是很好。
但胜在本性不坏。
是个良医。
梁大夫好面子,要喊一个小年轻做师父,心里还是膈应的很,但他说话算话,既递了茶拜了师,那就得认。
“你这几天怎么没来?”
“家中有事耽误了。”
“我拜了你为师,你总得拿出点真本事让我看看吧?可你这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实在说不过去。”
“梁大夫莫急,有你学的。
”
“你别只是说说而已,你要能让我看到你治好一个棘手的病人,我才服。”梁大夫说完,拂袖走了。
玉君也不恼……哪个行医的身上没点毛病!
但其实梁大夫说的也没错,她来仁京堂这么久,大家只知她懂医理,但没见她坐诊治病过,所以梁大夫不服气也正常。
玉君上了二楼,碰上林世尧。
姑太太送行宴那天,林世尧也在,是他拦下了林文远要打许氏的手。
得知母亲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坏事,他也深受打击。
所以这些天,他一直待在仁京堂。
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
“老夫人。”他声音低沉沙哑,人也没什么精神。
玉君请她进屋说话,没有提许氏的事,而是问他:“老太爷的手札你看得怎么样了?”
林世尧轻声闷了口气道:“祖父笔下写得太深,我只看懂了一小半。”
“看不明白的地方,你来找我,我解释给你听……我若不在仁京堂,你也可以直接到栖迟院来找我。”
“多谢老夫人。”
“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林世尧张了张嘴,有话在嘴边又咽了进去,他不大敢看玉君,眼里甚至充满了愧疚,欲言又止半晌后,朝
玉君深深的鞠了一躬。
“二少爷?”
“老夫人,我娘对您做的事,我知道无论如何都弥补不了,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只能代她向您道个歉,鞠个躬。”
“原是为这事。”
“在我心里,母亲一直是个好人。”林世尧声音哽咽,眼眶也红了。
玉君明白他的难受。
先是两个妹妹出事被送走,现在又得知自己敬重的母亲竟做了这么多坏事。
一向正义的林世尧,又怎么接受得了。
玉君眼眸深了深,道:“二少爷,我并非圣人,所以也说不出原谅大奶奶的话,但……她的确是个好母亲。”
林世尧苦笑:“我倒宁愿她从小苛责于我,也不愿看到她走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万事,岂能两全!”玉君走到他面前,如长辈那般拍了拍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