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带动的狂暴气流汇聚成实质的团团风息,但这一瞬间的时间却仿佛被无限拉长,连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如同倒洒在白色纸张上的浓墨,深沉而浓稠的漆黑宛若张开嘴的饕餮,吞噬着瞳孔中一切鲜艳的色彩,将她拉拽进无底的深渊。
死水一般的静谧占据所有思维。
漫长的几秒,千仞雪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要感觉不到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间,占据整个视野里褪去的色彩归来。
然后,千仞雪听到了一声婴儿洪亮的啼哭。
“生了生了,是位小小姐!”
欣喜的呼声传入耳中。
千仞雪定了定神,看着正被侍女用温水沾湿的棉布擦拭着身体,哇哇啼哭的婴孩,愣了下。
这是
没等千仞雪弄明白为何会从一个新生的婴孩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她就看见另一个久违又眼熟的身影出现在视野。
五官俊美,有着一头半长金发的男人穿着一身教皇规格的白金华袍阔步走来。
棱角分明的俊颜,加深了她记忆中那道随着时间变淡的轮廓。
“父亲.”
千仞雪脱口而出这个象征着亲近血缘关系的称呼。
金发男人目不斜视地走向千仞雪。
千仞雪下意识地站直身体。
眉眼淡淡的千寻疾步伐未停,径直地穿过千仞雪。
千仞雪一愣。
走动的微风吹拂起千寻疾披散在身后的发丝。
在灯光的映射下仿佛在发光的金色发丝飘起,透过她的肩膀。
直到这一刻,千仞雪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不同。
她身形虚幻而透明地站在房间一角,仿佛是一抹幽魂,与其他身体凝实、神情鲜活的人格格不入。
千仞雪因千寻疾的出现而动摇的心沉静下来,眉眼间浮上冷意,审视地看着抱起已经裹好襁褓的婴孩的千寻疾。
心魔又在耍什么手段?
她很清楚地记得自己正在进行天使神第四考,在第四考中遇见了自己的心魔。
心魔的身法、招式都与自己一模一样,也无比清楚自己的弱点,思维模式与她无异,但更加残暴而极端,和白发黑衣的外表一样,是继承了所有恶念情绪的异端。
她的第四考内容,爷爷没有明说,给出的考核也只有只言片语的提示,需要她自己去领悟。
但就冲着心魔出现这点,千仞雪可以肯定第四考通关的条件之一,是要杀死自己的心魔,也是另类的战胜自己、超越自己。
有一点棘手的是她好不容易突破了自己原有的思维和战斗模式给了心魔一击重创,然而当她手中的天使之剑刺进心魔的腹部时,同样的伤口却出现在她的腹部。
反观心魔,虽然变虚弱了些,可她却毫无痛感的继续攻击着她,一边尝试着继续用言语蛊惑她,与之同化,一边又在努力地想要杀死她,这让千仞雪陷入了开启天使神继承人考核以来,最大的难关。
现在,出现在眼前的这些人,这些在她幼年模糊的记忆中出现的重要或不重要的人,很可能是心魔放出来的新招数。
目的就是为了摧毁她的精神信念。
千仞雪嘴角扯起一道冷漠的弧度。
如果觉得挖出她的记忆,就能拿捏住她,那心魔可太小瞧她了!
思及此处,千仞雪抄手站在原地,看着记忆中熟悉的一幕幕场景在眼前上映,眼里没有掀起半点波澜。
直到看见她四岁那年,本该再次怀孕的母亲比比东毫无动静,甚至父亲千寻疾一直都在闭关,连暗室都没踏出时,千仞雪眉头一皱,心里浮起些许违和感。
这股违和感在幻境里的她度过五岁生日后,本该在这一年出生的妹妹千月珑并未出现时到达了顶峰。
开始动手了吗?
千仞雪的气息变得冰冷,五指捏紧了下,复又松开,按捺住心底升起的杀意,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继续看下去。
没有千月珑的出现,幻境里的“小千仞雪”一样跟在爷爷千道流身边成长,接受千道流的教导,慢慢长大。
千寻疾依然为了狩猎十万年魂兽,带领几名红衣主教和四名封号斗罗去堵唐昊,然后重伤,狼狈回到武魂殿开始养伤。
面前的场景视角停在满身血腥气,脸色苍白的千寻疾这边。
千仞雪皱眉看着暗伤未愈的父亲千寻疾。
凭她的眼力,就算没有亲自探过脉,从这一天天的日子也能看出父亲的伤虽然严重,可在刺血伯伯他们的调理下,明明有在好转,又怎么会变成后来的不治而亡呢?
“咔咔——”
暗室沉重的石门缓缓移动,另一道让千仞雪觉得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逆光站在那里。
穿着雪青色长裙,半扎束着藕荷色发丝的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