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闭上了眼,没有再看林雾。
他声音轻的几不可闻:“他当时是一个被家里人抛弃的孩子,算是孤儿吧。到杀手城后,我瞧他模样有点像以前我的族兄,一念之差就把他留在了身边教养。也算是把他当族人吧,这样我就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池家异人,有的可以自由变换容貌。养他时,我还不算太虚弱,可以变成普通人。直到异物差点要侵占我的那次,我虚弱到再也维持不住人身,而他听到动静闯了进来,看到我这个样子。”
当时重钧是什么表情来着?
他记不清了。
他当时几乎神智全无,唯一的一点清醒是想出个勉强能保住自己的办法。而重钧就在他身边,他向他下了手。
异物没有成功。
他也晕了过去。
幸好的是,他醒来的早。
再晚一点,重钧那孩子就会被异物气息侵蚀而死。
他想收回来,但重钧制止了他,说想帮他。
他沉默了挺久,问重钧看到他那个样子不怕吗。
重钧说不怕。
后来他遂了重钧的话,把异物气息留在对方体内,并且压制起来,寻常时候不会失控。
这启示了城主。
那之后他已经衰弱到无法恢复人身了,异物也在不断侵蚀他。为减缓这个过程,他就开始不断的把异物力量留在杀手城的人身上。只要他控制得当,这不会害人,也不会影响生活,还要让他活的更久些。
“那时我只是想要身边人帮我分担一点痛苦。可后来,当时被我提拔上来的前副城主发现了冰狱十八层后有异,以此来威胁我,还差点让异物失控。我就是那时起了对前副城主的杀意。”
“当时我的人手还不太够,前副城主又逐渐养出不小的势力,我暂时动不了他。”
“另外,冰狱里的异物越来越强大了,我预感到自己可能撑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再被吞噬。所以那时我又做了另一件事。”
“其实我先前已将前八罗刹的人调去守着冰狱,那里太凶险,驻守的人基本上都会出事。可我逐渐发现,如果异物吞了人,会安分一段时间。只是随之而来的,也会更强大。但总好过彻底失控。”
林雾说:“所以这些年间,您不断的找人,让他们进冰狱后几层。以这样的方式来……拖。将它们爆发失控的时机一再拖的延后?”
城主平静的点头,又自嘲的道:“曾经的我,绝对想不到后来的我会这么做。哪怕我尽量训练他们,刻意让他们学些能保命的玄术,期望他们能活的时间久一点。也难掩我让他们去送死的事实。”
林雾默了默,道:“某种程度上来讲,您已经尽力了,不必自责。”
这是变相的牺牲少数人,去保大部分人。
说对也对,说错也错。
不能纯粹的论是非黑白。
“我有个问题。梵在冰狱里见过石化的罗刹,这是怎么回事?对方是池家人?”
“不是。那是我做的。他差点毁了这里,让这里崩塌,异物倾巢而出。所以我用他血祭来稳固,他也就变成了石头。”城主道。
林雾想了想,“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您能拖一时,不能……”她忽的一顿,“我?您是希望我以后接您的位,替您解决这里的天外异物?”
城主深深的望着她。
良久,他点了点头。
他问:“你知道,我是何时知道了你的存在吗?”
“十三年前。”林雾说。
城主笑了,“不,是十八年前。”
林雾错愕:“那时候……我不是刚出生吗?您在这儿,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时,又有一个池家人从地下城来到了外界。”城主说,“我的人注意到了,是一个小男孩。”
“但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他,他先被人带走了。”
“同时,地下城出了事,大门差一点打开,有带有天外异物的一颗陨石出现,落在了华国岭南。”
“我让人先去查这个,结果有一个年轻男人主动找我的人,跟着过来,见到了我。”
“他说他也是池家人,是和那个新逃出的小男孩是一起的。他跟我说地下城中池家的现状。”
原来他想的没错,地下城真的有几个池家人尚存,但也境地很差。他们被其他族群圈禁起来,被人抽血做实验,想要做出能通过大门的凤凰纹身。但他们根本没有凤凰纹身,血不管用,因此一直被虐待,过的生不如死。
终于那些族群失去了耐心,想要杀了他们血祭试试。他们自知自身虚弱的无力抵抗,想方设法的把一个孩子送出地下城求生,用的是当初那个具有风凰纹身的男孩剩下的血。
他们将其藏了起来,就是留待该用的一日。
而那颗陨石的动静,就是他们为争取时间让人离开而弄得,用来吸引其他族群的注意力令其自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