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劫难得的沉默了一下,紧接着抬起了手,一只紫色的蝴蝶从他指尖飘出,落在了尸体之上。
于刹那间,荆棘之上燃起了漆黑的火焰。
在一位亡灵天灾的弟子,在一位所谓的邪魂师面前,死亡从来不意味着解脱。
死亡从不意味着解脱——这是这片大地上对邪魂师稍微有点了解之人都能知道的事实。
圣灵教一大群人千里迢迢的赶到星罗城到底是为了个什么没人知道,反正肯定不是为了拯救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星罗旧贵族。
但天空中那个无人敢碰,一直试图破开皇城防御的疯子要什么倒是显而易见。
要灵魂。
哪怕需一手进攻星空屏障,她仍不忘随手收集在城市中飘摇迷茫的亡魂。
就挺符合人们对邪魂师的传统印象,挺敬职敬业的。
“还真是简单而又直接的需求。”面对如此景象,霍雨霖也难免小声吐槽了一句。
然后她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这里是星罗城城西,她现在该做的是前往城外的烈阳魂导团驻地,安抚已经狂暴化的烈阳魂导团,协调平息这场莫名其妙的城市攻防战——理论上这是一件很轻松的事,都不需要接触到烈阳魂导团,只需要接触到星罗城城西守军即可。
以她如今的身份哪怕日月星罗两国处于明火执仗的战争状态,星罗帝国稍微有点常识的军队也必须慎重以待——与她一直以来作为倚仗的天赋没什么关系,现在她本身就具有极大的政治意义。
然后她便可以凭借着这个政治意义极重的身份或是引导,或是担保,亦或是孤身出城,进而达成一开始的目标。
只是这一切的前提是:烈阳魂导团还受她掌控,认她的身份,以及星罗城守军还受星罗皇室的掌控。
以上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唉~”霍雨霖弯下了腰,叹息与视线一起落在了脚下的尸体上。
可惜,现实总是不如人意,攻防战也不是就是攻的一方率先挑起。
尸体铠甲上的纹章说明了这具尸体的身份:星罗皇室禁卫。
肌肤的断层,撕裂的喉管,磨碎的软骨……
毫无防备的一刀枭首。
霍雨霖能够想象:袭击开始后,这位在星罗皇城内的皇室禁卫躲过了皇城外那些隐藏在阴影中的敌意,带着口谕或是其他的意志来到了这骚乱的起始之地,当他面前出现了同样的星罗军人,亦或者是某个认识的人之后,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准备传达帝国的最高意志时,却迎来了猝不及防的锋刃。
这种有些熟悉的作风,让她想起了某个人,想起了某个人所隶属的组织。
轰!
天空中亮起了炽热的火光,像是正在燃烧的烈阳,它照亮了通往西城楼的大道。
横尸遍野,血流满地,十数具同样着装的无头尸骸齐齐的抱着自己的头颅,空寂的大街上找不到行凶者的身影,唯有头颅上不可置信的目光齐刷刷的指向那欢笑的身影。
欢笑着迎着霍雨霖前行。
他穿过尸骸,躲过光芒,趟过血泊,欣赏着所行之处的每一件杰作,最后在霍雨霖身前两米远的地方停下。
“晚上好,鄙人姓言名风,武魂骨龙,六十二级战魂帝。”来人撕开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可以称之为温文尔雅的脸,俯身行了一个标准无比的抚胸礼。
“我现在没兴趣交朋友。”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霍雨霖眼中酝酿起了紫色的光芒。
“鄙人倒是认为公主殿下有必要认识一下新朋友,好歹圣教也是日月帝国的盟友。”言风直起身,摸了摸下巴,“公主殿下你现在应该学鄙人一般,多笑笑。”
“听起来还挺有道理。”霍雨霖不置可否,“但我不觉得有必要和一个邪魂师做朋友。”
言风耸了耸肩,“好吧,邪魂师没有盟友,也没人愿意做邪魂师的盟友——鄙人到这儿来,也确实不是为了认识新朋友而来。但作为日月皇帝亲自册封的公主,星罗城如今这般景象,伱应该高兴不是么?”
他抬起手笼住耳朵,做出一个倾听的姿势。
“你能听见这座城市的悲鸣吗?你能看见那些痛苦的,癫狂的,悲惨的,坚毅的,各种各样的呐喊吗?平时只会对贵族点头哈腰的商人用血肉之躯撑起快要压到孩子的壁墙,天天数落着丈夫不争气的妻子十指尽断也要在废墟中挖掘着丈夫的遗体,平日里和睦慈善的友邻为了争夺一条生路彼此刀剑相对,朝堂上正义凛然的官员们坐上自己的载具从慌乱拥挤的街道上碾开一条道路……
“澎湃汹涌的情感,舍生忘死的美好,苟且偷生的丑恶,在这一刻是如此汹涌,如此真实,如此甜美的场景,你为什么不笑呢?”
很难想象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是怎样瞬间自然的切换到癫狂,却又隐隐间带着无尽崇拜的神情。
他在崇拜人性。
没有站在道德高地上居高临下的讥讽,只有着崇拜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