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鸣,一道道水桶粗细的响雷从乌云中落下,瞬间划破天际,而后快速消失在昏暗的天空中。
紧接着,豆大的雨滴开始倾泻而下,顷刻间将整个京畿之地完全笼罩。
“嗯?”
雷鸣和暴雨打断了陆晨的思绪,他很快回过神来,皱着眉看向窗外。
“雷阵雨么,还是说……”
喃喃自语间,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当初在禹州协助萧韵治水时的光景。
那时候的禹州暴雨联绵,一旬都难以看到天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水灵气,不断冲刷着年久失修的天门江堤坝。
曾经的他很喜欢下雨天,喜欢雨天那喧嚣中的平静和怡然。
但打从禹州回来开始,他对下雨就再也喜欢不起来了,每次面对雨幕,尤其是暴雨,都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感。
不知不觉间,他跟刚来到这个世界并且开启系统的自己比起来,已经变了不少。
就像现在,看到暴雨,他就会下意识地思考暴雨会不会持续不断,会不会是水灵气异常汇聚,会不会酿成洪灾水灾,需不需要上奏预警,提前做好防汛准备。
脑子里的执念虽然依然存在,但越来越偏离首要考量,取而代之的,是身居高位的同时,肩上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沉重的某种事物。
然而,即便察觉到了自己的改变,甚至已经本末倒置,他依旧难以回到曾经的自己。
他并不排斥这种改变。
“陆卿。”
思索间,门外突然响起一声轻呼。
陆晨收回思绪,转头看去。
下一秒,他的眼眸之中,倒映出一道身着绯龙袍的倩影。
正是大夏王朝如今的主宰,年仅十七岁便威加四海的永初帝,姜承婉。
同时,也是陆晨目前唯一的权利来源。
唰!
陆晨快速起身,而后站在床边,朝姜承婉拱了拱手。
“微臣参见陛下。”
姜承婉摆了摆手。
“不必多礼,你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这些俗礼就免了吧。”
“谢陛下。”
陆晨道了声谢,倒也没听出这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以姜承婉现在对他的信重,要不是他坚持恪守臣节,这些君臣礼节估计早就没了。
姜承婉走到陆晨跟前,轻声问道:“怀宇你身体如何,可有何处不适?”
她很是关切的说着,然而她自己的声音却有些沙哑,言语之中,很容易听出一股倦意。
陆晨看着她的小脸,很快便注意到她的眼眸中,果然透出一股难掩的疲惫,顿时想起柴红玉方才说过,在他昏迷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女帝衣不解带地亲自照顾他。
虽然宽衣解带也挺好.额,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女帝现在这幅疲态,原因显然是为他的事操劳。
不得不说,站在君臣的角度,这个少年人皇,对他简直好得没话说,古往今来,能像她这样毫无保留地信重一个臣子的君王已是极少,更不用说亲力亲为照料一个臣子的君王了。
即便再怎么不在意自己的官位和仕途,对于女帝的这份信重,他也不由有些动容。
片刻后,陆晨眼神微微一凝。
“谢陛下关心,微臣身体已无大碍,倒是陛下”
说到这里,他的语调变得有些沉闷。
“柴千户已经跟微臣说了,这几日是陛下一直不辞辛劳地照顾微臣。”
姜承婉微微一笑,脸上的疲惫之色悄然褪去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诱人的绯红。
“陆卿一直操心国事,难得休憩几日,又逢兴平县祸事,为保我大夏子民不惜舍身迎敌,死战不退,让全县百姓幸免于难,大功于朝,如此国士受损,朕岂能安坐朝堂?”
“感激的话,陆卿就不必说了,此乃朕应有之义,陆卿无需多想。”
陆晨摇了摇头,缓缓道:
“微臣深知陛下视微臣为肱股,以国士待之,从不相疑,微臣也一直牢记陛下恩德,从未有片刻懈怠,只为报陛下恩情之万一,然”
“身居上位,天下至尊,万事,当以大局为重!”
说着,他突然躬下身,朝姜承婉再次拱了拱手。
“陛下身系大夏安危运命,天下万民之福祉,容不得一丝闪失,万金之躯,也不可折损半分,还请陛下今后莫要再意气用事,以身涉险,更不可为一人过于劳心劳力,无论如何,都理当以安保龙体为上。”
听到这话,姜承婉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滞。
片刻后,她看向陆晨的目光,莫名透出一丝微妙之意。
“陆卿,这你可就误会朕了,朕并非不晓事理,也绝非意气用事之人。”
她走到陆晨跟前,缓缓搭在陆晨拱着的双手之下。
伴随着一阵惊人的温润触感,陆晨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两团柔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