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名为“木原道人”的道袍白须男子在点完三炷香,道完“授徒大典”之礼后,便看着场外的民众,静默不语。
而与此同时,木原道人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四处寻转着,面上神色不显,但心中却一点一滴地在盘算着。
“这次竟然又是我在观前举行开门大典,我自倒楣……这么多年来,筛了一批又一批,城中上下已经挖不出多少有道资的人才了。即便观主宽容,就算是‘三分道窍’的徒弟也愿意接引入观,但那也是百中无一的人才,抛开这些城中本地的愚夫愚妇们,不知道,光从那些游商和客民之中能赚多少种子入门……
“每届开门授徒之期,观主都要我和青柳各自收得至少十个‘三分道窍’的弟子入观。他运气倒好,可以离开落雁城,去乡野山村之中收罗。那种地方,就算运使道法,施用一些血腥的手段也算不了什么。偏偏我这边,开门大典貌似风光,但能收到的徒弟却越来越少,上一届大典连举数日,都只有六个‘三分道窍’的弟子入门。最后还是托给‘包打听’、‘芸香楼’还有城外守备,花了上千两银子才总算凑够了十人,甚至还不得不添了一个‘二分道窍’的庸人入内。不仅没得到观主赏赐,反而被罚了五枚‘养气丹’……”
想着想着,这木原道人便觉得有些头痛。
以那位青松观主的严苛性情,他每每想起来便觉得心有余悸。
只是要让他背离观主,想起那位观主的可怖修为和残酷手段,他又半分这样的心思都不敢生起。
正心思郁郁间,按照上一届的经验,木原道人准备让其他仆役为他搬一席蒲团过来,在香炉后安心打坐,静待这三天过去。
但也就在这时。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场下响起。
“道长,我来!”
“哦?”
木原道人眸子微张,看着那发出清亮声音的少年,其人看起来大约十五岁,眉目之间自有一股神秀气质,长身玉立,宛如扶风之松。虽然穿着一身简陋的白衫,但却令人见之而觉出尘。
看到这少年的一瞬间,木原道人便心中微微一喜。
须知,修行之根骨与道窍开合的程度紧紧相关,而根骨越强者,往往也在容貌之上越发不同于常人。
眼前这少年,容姿非凡,大概率也有着不错的天资,能满足观主的要求。
木原道人挥挥手,让身旁一仆役去观中搬运测试之物,然后便慈眉善目地看向少年:
“你是何人?年资几何呀?为何想要入我青松观?”
“回护法,我名苏钰阶,已到束发之年。我只是一游商之子,父亲年早去世,我心中惶然,变卖家财来落雁城中投奔叔婶,今日见青松观开门大典,法术神妙,不由得想要逐长生之理,得仙家大道。”
这一番话说的有条有理,让木原道人不由得捋须赞叹。
“好,苏钰阶,名字听起来就不错。来——”
那几名仆役已然搬来了测试之物——赫然是一尊高约一尺的道袍玉像。虽然不甚大,但却需要几个人一起搬过来,等到那玉像到地点的时候,几名仆役已然累得满头大汗。
木原道人一挥手,没有开口便斥退了那几名仆役,然后眸中神光一闪,手中符诀与口中咒法同时运作,那股席谷之前曾感受过,但却有种微妙变化感的奇异波动再次浮现,随着木原道人手一指玉像,那尊玉像的双眼便似乎被点燃其中光源,亮起来了一般。
“哇……”
这一幕让场外看热闹的“便衣”“群演”还有被带动的无知民众都发出了惊呼,席谷却只是紧紧地睁着眼睛,将刚才那一幕中,道人所展现出的新的手势和咒语,都牢牢地记在了心中。
而台上木原道人已经在此时又一挥手,对那名为苏钰阶的少年微微一笑,眸子深处却有一抹与表面上的温和相逆的轻慢。
“左右不过是一枚新的‘种子’罢了……”
但面上却无比和蔼道:
“来,少年人,将手放至这玉像顶上,一时片刻,其中所发之光便会验证出你会否有修行的天赋。”
“多谢道长!”
苏钰阶对木原道人深深行了一礼,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屏住呼吸,有些颤抖地走到那玉像之前。
然后,他便将手慢慢放在了玉像的顶上。
一刹那间——
那玉像自底座之上,开始泛起了一阵莹莹的光彩,那光彩随着玉像的身躯不断向上蔓延着,转瞬间便布满了玉像三分之一的身体!
“‘三分道窍’,一跃而过……这不仅仅是‘三分道窍’的天赋?这下观主应该能满意了?!”
木原道人的神色中略有喜意,但转瞬间便已经变成了震惊。
“不,这玉像莹光居然蔓延过了一半的身体……至少是‘五分道窍’了,比我的天赋还要高出一截?!
“……天啊,这光芒竟然还在上升!!”
木原道人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