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有位刑法官,本是浙江的世族,因妻子与仆人通奸,被他休掉了;又娶了一个顾氏,感情倒是很好,不幸才一个多月就死了,所以心里老是思念她。不得不说啊,这个刑法官实在是一个克妻的命格,让女子大多害怕他,不敢跟他再婚。
这个刑法官,他听说冯云海有一人和衣柜,两个红颜知己,就想向冯云海打听一点阴间情况,看自己与顾氏还有无缘分,于是骑马来拜访冯云海。起初,冯云海不肯应承,经不起这位刑法官苦苦哀求,便设筵请刑法官饮酒,答应晚间招自己的妓女相好地过来跟他们商量一下。日落天黑,室内暗下来之后,冯云海走到北墙,边敲边小声呼唤了三声。话音未落,董甜青已经出现了,她还以为又是冯云海寂寞了呢,哪知道又有别的事情。
谁知董甜青抬头一见刑法官,面色突变,扭头便走。冯云海正要上前拦阻,这位刑法官早已气得抓起一个大碗猛投过去,随着“哗啦”一声响,董甜青飘然消失了。是个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奇女子董甜青对这个凶神恶煞的刑法官是相当的惧怕。
冯云海大吃一惊,正要问是何缘故,忽然一个老太婆从暗室里冒出来,开口便骂:“你这贪财害命的黑心贼!你砸坏了我家的摇钱树!得赔我三十两白银才算!”一边骂,一边抡起拐杖就打,恰巧打到刑法官的头顶上。原来是董甜青身后的老鸨子出场了,这么个恶毒的老太婆也是有几分修为的,一时间,那个刑法官还真就吃了亏,被老鸨子给打怕了。
刑法官抱头哀哭着喊:“刚才见到那女子不叫董甜青,她生前是我的老婆顾氏,既然,是我老婆呀!我当然很伤心她的离世了,我哭她想她,我甚至还正为她年轻轻的死了而哀痛呢,谁想到她做了鬼还不正经,这不是董甜青,这是死后的鬼妓女!可这与你这老婆子有何相干呢?”冯云海这下子失策了,还以为董甜青是人呢,原来和梅田姑一样,是个货真价实的女鬼,他这一阵子还总以为董甜青是个人,想不到竟然这么巧,在这里鬼妻和人夫相见。
老太婆气冲冲地斥责他说:“你枉为刑法官,其实你本不过是浙江的一个无赖地痞,花钱买了这个臭官,戴上这条乌角带子,鼻梁骨就倒竖起来朝了天啦!你知道你做过多少昧良心的坏事吗?你当官有什么黑白?袖里有三百钱贿赂你,就是你亲爹!你这神怒人怨的东西,死期就在眼前了!是你爹娘在阴司里再三哀求,情愿让你媳妇入青楼当妓女,替你偿还那些贪债,你自己还蒙在鼓里哪!说白了,董甜青在地府里受罪,当鬼妓,也是在填你的阴德。你倒好,非但不感激你的亡妻,反而出来以后,当着面就对她又打又骂,比鬼还恶几分呢!”
说罢,老鸨子又一次抡起拐杖要打,那个黑心烂肺的刑法官吓得在地上打滚哀叫。冯云海在旁边又惊讶又着急,又想不出办法排解,正要上前阻止老鸨子,怕闹出来认命。
这时候,忽见梅田姑从房中出来,一见刑法官,登时气得张口结舌,脸色全白了,扑过来摘下头簪朝刑法官就刺。冯云海更吓坏了,赶紧用身子遮住刑法官,劝说:“他即使有罪,可死在这里,小生就不好交代了,毕竟这是个活人,还是这周福的刑法官,老妈妈还有梅田姑,请您千万投鼠忌器吧!他再该死,也请替我考虑一下,我可不想惹上人命官司啊!”梅田姑一想,这才住手,又拉住老太婆,说道:“那就为我冯云海着想,暂时叫他再活一煞吧!”这位刑法官一见,慌忙抱头鼠窜而去。听说回到衙门就患了头疼,半夜就死了。冯云海的心里明白,当初害死梅田姑的就是这个狗官,自始至终梅田姑也没有放过他,要他以命抵命。
又过了一天,来到了晚上,梅田姑来了,一见面就兴高采烈地说:“真痛快!总算出了这口恶气!那个刑法官就是冤枉我与小偷通奸的恶贼,如今总算是大仇得报了。”冯云海这才问:“你们究竟有何仇怨?”梅田姑说:“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受贿诬奸的,就是这家伙!我含冤已经多年了。每每想求你替我伸冤昭雪,总是自愧对你还没半点好处,所以才欲言又止,因为,你是个落魄无名之人,那个刑法官早在当地疏通了关系。到时候,真要求你去替我申冤,只怕冤没有伸成,还害得你小被他所害,这就得不偿失了。
昨天,董甜青回来哭泣,又碰巧听见打架,偷偷一听,没承想正是仇人,那个坏了心肝的刑法官!”冯云海也惊讶地说:“原来,他就是诬害你的那个坏蛋!”梅田姑说:“他在这县里当刑法官十八年了,我含冤而死也十六年了!”冯云海又问老太婆是谁,梅田姑说是一个老鸨儿;又问董甜青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梅田姑说:“她正在生病呢,还是昨天的事情。”
大冤已报,梅田姑这才微笑着对冯云海说:“我当初说过结合有期,现在不远了。你曾说过情愿倾家荡产赎我,自己还记着吗?”冯云海说:“当然记得了,为你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当然,今天我还是那份心思。”梅田姑说:“实话告诉你吧,我死的那天就已经转生在延安展孝廉家了。只因为大仇未报,所以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