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越发紧张和压抑。
她们虽是钟灵琉秀的女子,但在被迫守活寡的如今,全部的悲愤情绪都需要宣泄的出口。
即便是大打出手也绝非不可能。
沉默许久的苏若离终于开口道:“把他的尸骨还给我们……你之前做了什么,我们都不会计较,他终归是白家的人,你不能随便找个地方就把他埋了。”
不等回答,苏若离骤然往前一步,握住了陶如酥的手腕,她很用力的抓住她的大红嫁衣的袖子:“还有……把你这件衣服给脱了,看着实在碍眼。”
陶如酥见到一副蛮不讲理、咄咄逼人姿态的苏若离,嘴角扬起,流露出近乎于自虐的嘲笑:“你终于暴露本性,不继续扮演什么人间理想温婉娴熟的青梅竹马了?”
“是啊……我开始后悔了。”
苏若离用力的推开陶如酥,后者双脚离开地面,后背撞击在墙上,那堵墙壁直接凹陷开裂。
她取代了陶如酥的位置,轻轻蹲下,跪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拿出手帕,缓慢的擦拭着陶如酥留下的胭脂口红。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给你们靠近他的机会……”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离开南陵。”
“你也好,慕遥夕也好,凰栖霞也好……你们这些外面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只会给他带来灾难和麻烦!”
“如果我强硬一些,如果我不要扮的那么温柔,不那么讨人喜欢……或许他就不会有机会从我身边离开。”
“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真不该,给你们留下任何的机会。”
“即便被他讨厌,被他厌恶,被他嫌弃……也好过这样的天人永隔。”
苏若离埋下螓首,鼻音浓郁,嗓音战栗颤抖。
“我后悔了。”
“我真的好后悔。”
她捂着心口,压抑的情绪随着眼泪决堤而爆发。
她怎么会不伤心,如何会不后悔。
苏若离的喜欢是长情且唯一的,陶如酥说自己失去了整个世界,她又何尝不是感到天塌了一角?
如果有办法可以弥补,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可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即便涕泗横流,即便捶胸顿足,即便想要一命换一命,也没有办法让一切重新来过。
苏若即望着妹妹埋着脑袋流泪的样子,没有走过去,而是转过身,微微弯下腰,捂着嘴唇,一起流泪。
陶如酥瘫坐在墙壁下,目光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都是可怜人。
……他都已经死了,我们还在争些什么呢?
……已经毫无意义了啊。
发出有气无力的一声自嘲。
陶如酥感觉自己内心最后一丝的坚持也崩塌。
她靠着墙角缓缓瘫坐,连一根手指都不想继续动弹,已经了没有继续争吵的心气。
事事皆虚空。
就这么静坐了一个多小时。
苏若离渐渐平复了心情,她揉了揉眼眶,重新站起,将白榆的尸骨抱起,低声道:“我要带他回家去,不论如何,葬礼还是要办的。”
“……好。”陶如酥没有再坚持,堂都拜过了,而按照冥婚的习俗,她还需要陪着白榆在一起过上一晚上:“今晚是第一夜,我要一起去守灵。”
三人各自说完无言。
回的也是白榆位于老居民区的六楼。
回到家里后……
苏若离说:“姐姐,去打一盆热水。”
“你要洗脸?”苏若即不是很明白的问。
“不是。”苏若离摇头,望着身上还沾染着血迹的青年:“给他擦一擦身体,总该给他换上一身衣服吧。”
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
陶如酥也意识到自己对于流程丝毫不熟悉,便说道:“我一起来帮忙。”
苏若离用温热的毛巾擦掉白榆脸上的血迹,将身上破成烂布的衣服解开后,擦拭身上的各个角落……接连数次交锋,白榆身上都有灰尘、擦伤、伤口愈合留下的血迹,但是看不到任何伤疤。
“除了眉心位置,居然没有一道伤口。”苏若即低声说。
“眉心位置的伤口,看着也并不致命。”陶如酥用力拧紧了毛巾。
“罗睺的这一箭,恐怕伤的是灵魂和元神。”苏若离的指甲轻轻拂过白榆的眉心伤口:“因为灵魂被送去了轮回,身体的生机也被同步截断了。”
“你有把握能赢得了罗睺吗?”陶如酥忽然问。
“我不知道。”苏若离低垂下眸子:“即便可以,最少也需要三十年。”
陶如酥不再多言……三十年还好,她等得起。
说着,她双手扯住裤腰带往下一拉。
下一刻,有什么东西拍了一下她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