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白榆已经抵达了海边,但他知道自己许是过不去对岸了。
此时此刻已经是如履薄冰,即便冒险渡海,也根本走不到蓬莱岛。
此时东海海滨波浪起伏,正值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好时节。
一波波浪潮拍打着岸边,海岸的礁石如同刀剑般被打磨的无比锋利,对着大海,朝着苍天。
风景很美,白榆以往却很少有驻足观看的时间。
这东海边缘有一座小岛,岛屿上修建了亭台楼阁,看上去也有些年份了,见不到游客。
这里便是蓬莱岛的对外办事处。
在海岸边也有一个人工搭建的小渡口,通往海上离岸岛。
白榆走到海滨,看到一艘乌木质地的扁舟,便直接借来一用了。
这船只也不是渔船,放在这里已经锁了好一段时间,已经很久没用。
他解开绳索走上一叶扁舟,摇晃着小小船只驶向了海上离岸岛,凰栖霞坐在船上,身形随着船只摇晃。
大约一两分钟后,距离小岛还有些许距离时,白榆停下了动作,不再摇动船桨。
“怎么了?”凰栖霞轻声问。
“过不去了。”白榆冷静的说:“岛屿已经成了海市蜃楼,这是蓬莱岛的隐世大阵……有人不想让我们进去。”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要去蓬莱岛,其实挺不厚道的……属于祸水东引,逼迫蓬莱岛主出手阻拦罗睺。
便是有人把大门一关,不许他进去,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总不能这天下什么好事都叫自己给占着,逼着对方跳出来挡刀还不能有异议,那也未免太霸道了。
他张了张口,想要叹一口气,却又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那么失落,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
“接下来要去哪里?”凰栖霞也没受到这件事的影响,她或许一开始也想到了这般结果:“不论去哪里,我都跟你一起。”
“早知道就该找艘船去瀛洲……真去了那边祸水东引,我还真没什么心理压力。”白榆自说自话的乐了乐。
旋即也放下手中的船桨,在凰栖霞对面坐了下来。
“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走不脱了。”
“罗睺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碰面的那一刻就是分出生死的那一刻。”
“所以……还有什么事就趁着现在说明白吧。”
他有自信面对十强十凶榜上的任何人……除了罗睺。
蓬莱岛主都不会轻易杀人,而罗睺则不然。
这也是第一次碰到毫无把握的对手,胜算几乎忽略不计。
即便有那样的奇迹发生,又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白榆根本不会抱有这种侥幸心理。
凰栖霞认真的看着他,轻轻点头,她心知肚明这或许是人生的最后几分钟,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呢?
好像有,也好像没有。
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遗憾。
她本以为自己会孑然一身的迎来终结,堕入轮回。
但上天将白榆送到他的身边,哪怕最终没能跨过命运和宿命的无情嘲弄,她也已经很满意了。
因为这最后的十多天内,她品尝到了从未有过的甘甜滋味。
“我喜欢你。”
凰栖霞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小心翼翼又郑重万分。
“……你能接受我吗?”
“傻瓜。”白榆笑了,握着她的手,然后将她拥抱:“我一早就接受了……而且,我也很荣幸。”
摇晃的一叶扁舟中,两人互相拥抱着,依偎着,贪婪着对方的体温。
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们在孤独的拥抱着彼此。
一旦松开手,就会变成孤身一人。
凰栖霞的身体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我只能带来灾难。”
“那又不是你的责任。”白榆摇头:“如果说罪与罚是生来如此的命运,那这命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如果谁要说,你必须死在这里。”
“那他就是我的敌人了。”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凰栖霞的?
说不上来。
有人说,世界上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源自于见色起意。
白榆在过去从未想着能将她拥入怀里,只是至今为止都仍然记得,龙脉界中第一次见到她的留影时,那惊艳的第一眼……
在惊艳之后,他看到了凰栖霞的留影在消散之前的目光,那么的恬静而哀伤。
仿佛走上了断头台的罪人般,束缚着双臂,等待着冰冷锋利的裁决落下。
她的眼中,没有怨毒,没有愤怒,只有如同月光般的沉静和哀婉。
白榆自认为欠下了凰栖霞许多,没有她的帮助,许多道路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