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使们纷纷握住了黑煞弓,身份已然判定,杀之根本不需要犹豫,这是为了人间,为了大义!
凰栖霞望着白榆,眼神里满是错愕,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他知道自己是女邪,是魔祖的化身,也注定招来天灾。
他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站在自己身边?
是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总不可能真的愚笨到这一步吧?
白榆当然知道这个选择意味着什么。
对北极星的质问,对弓使们的杀意,万般千种,置之一笑。
“是又如何?”
白榆坦然回应。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大义,是为了世道安危。”
“如果这世界必须靠着献祭一名小姑娘才能得以存续,那它干脆还是毁掉算了。”
北极星低沉道:“你没考虑过,万一魔祖复苏后,会死多少人?你自己的亲人朋友都不可能幸免于难。”
“或许吧。”白榆平淡道:“但至少在魔祖复生的时候,我会冲在前线第一列。”
“勇气可嘉,却是匹夫之勇,妇人之仁!”
“抱歉了,我自幼接受的教育都是这样……牺牲是个人的自我燃烧;用别人的命去缝缝补补,那不叫牺牲,而叫做献祭。”
白榆手掌虚握,衣袖中滑落狮心枪,锋锐长枪横亘于前方,轻轻一震便将云海划出一道鸿沟。
“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道理。”
“我能理解,却不能苟同。”
“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问题。”
“倘若诸位有心头挚爱血亲存在于此,你们会用他们的命去换個所谓的世界和平吗!”
低沉的质问如同钢针般刺入每一个弓使心底。
即便是这群化身为复仇恶鬼的人,他们的内心深处也藏着旁人无法触碰的柔软之处,正是因为失去了归宿,才会变得如此疯狂,现在多么痛恨群魔,曾经就有多么深爱的人。
白榆冷漠道:“做人不要太双标,你们自己都做不到,就别强求别人做个圣人。”
北极星是封圣境界,不会被三言两语影响到心境,也同样意识到今天光靠言语不足以令青年退让。
他只是觉得有些可惜,原本大夏损失了凰栖霞就已经巨大,若是再赔上一个白玉京……
“道理说尽,好话到头。”
北极手指勾住弓弦:“接下来……便是不死不休了。”
不死不休,这四个字的后果极为严重。
凶星追随者的这一团体,不显山不漏水,但是整个大夏不再官方管控下的最强势力,甚至没有之一。
不单单有十凶第一的罗睺,更有三名封圣,以及上百位实力不一的弓使。
这股庞大的力量为了除魔而无所不用其极,它会为了这个目标而践踏一切律法。
即便白榆今日保住了凰栖霞又如何?
他即便胜了北极星,后面还有两位封圣,还有上百位弓使……就算他把这些人全杀了,还有十凶第一的罗睺!
这就是不死不休。
直至凰栖霞被送去轮回为止,这一切才会结束!
这些话,算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大势压人的阳谋。
天梁星更是握紧了手掌,他内心期盼着白榆能服个软,放下坚持……他实在不情愿和对方兵戎相见。
在天梁星看来,这并不值得。
多日相处,白榆是什么人,他很清楚,否则也不会想要将对方视作后继者之一。
而天梁星以及其他几个弓使的想法,白榆也不难猜到。
或许在某些弓使眼里,凰栖霞已经变成了绑住了未来之星的魔女,是故意让他出现在这里成为挡箭牌的恶毒化身。
人言可畏。
他们已经认定了凰栖霞就是女邪,那么她所做的一切都该是恶,即便目前不是,将来也会是,那可是魔祖的灵魂转世,哪里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如果她真的心怀善良,那杀了她反而是一种解脱,不是吗?
白榆微微叹息。
从一开始,彼此之间就注定无法理解。
我们之间已经隔着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此时此刻,天空夕阳余晖散去,只余下纯白皎洁的月光洒落于浩渺云烟。
“做好准备,绷紧神经。”
白榆抛出狮心枪。
“接下来这一战,我无法留手半分,生死各安天命!”
话音落下刹那间。
天地间陡然撕裂出一道缺口。
仿佛一头无比狰狞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锋锐错乱的獠牙显露于世间。
白榆左手扶着凰栖霞,右手高高抛出狮心枪,全身衣着在剧烈的风中猎猎作响。其宣告声声如洪钟的响彻云霄,一股独属于盖世强者的气概瞬间充斥了这片广袤的空域之上,鹰不能过。
密密麻麻的漆黑魔枪穿破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