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恩的注意力往视网膜的边角上一瞥。
上面正投射着曼妥思的计时系统。
距离他进入【冥想】状态才只不过一个半小时而已。
夜还很长。
但已经不平静了。
一股恶臭味,正若有若无的从巷子外飘散进来。
与之相比,就算是这条一次性帆布下盖着的污水,都显得有股难能可贵的自然气息。
那恶臭是浓厚、粘稠的血腥味。
以猎魔人的经验分辨,是人的血。
但是这味道中浓厚、粘稠的程度,却几乎能让蓝恩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继特制熏香之后,再次让猎魔人感到熟悉的气味——
兽化病人血的气味!
除了从【冥想】状态出来时,蓝恩下意识深吸的一口气之外,猎魔人的呼吸已经完全平复到正常状态。
平缓而安静。
但是小巷之外,一个粗重、毫无规律的呼吸却越来越响。
粗重,显示出了强大的肺活量和运动能力。
毫无规律,则说明这东西要么没智商,要么就是个纯外行。
它两样都占了。
“哐啷哐啷”一阵乱响,陡然在巷子口爆发出来,惊扰了原本在寂静的哥特式尖顶上休憩的乌鸦。
闯进巷子里的那家伙撞碎了杂乱摆放的木箱子和空木桶。
至少两公分厚的天然木板在它的手下,就像是蹭一下就碎掉的衣似的。
成摞的箱子被打成了碎片,而它还在往巷子里蹿。
浓厚的阴影之中,对方全身的漆黑成为了最好的伪装色。
站在巷子外往里看,多半只能看见一片较浅的阴影中,有一团较深的阴影在跃动。
完全不是适合战斗的场景。
已经高度兽化的病人还在径直往里冲。
它就跟蓝恩当初来到亚楠见到的第一个兽化病人差不多。
身体被疾病怪异的拉高、拉长,导致病态的枯瘦,甚至大片地方皮肤已经盖不住,被扯破之后直接裸露出骨头。
而那些旺盛而病态的黑毛,就在它身上肆意生长着,哪怕是没有血肉覆盖的骨头,也长着那些粗糙恶臭的黑毛。
锐化的手爪、反曲的腿部,就像是已经变形的狼人。
但是颅骨却并没有向犬类靠拢,反而保持着人类的大致轮廓,因此组合起来显得愈发怪异。
它在逃跑。
那尖锐的爪子只是撑一下墙面,随即就留下了深刻而残忍的爪痕。
但是它的左边一只手上却只有两根爪子了。
不知道还存不存在的喉咙里发出受伤逃跑后的咕哝和呜咽的声音,那是介于野兽与人类之间,让人听了之后就感觉不舒服的声音。
满身黑毛的兽化病人率先冲进小巷里,将挡路的杂物撞得稀碎。
而在小巷子之外,一个猎人正踩着薄雾,站定在阴影与月光的分界线外。
他迅猛却安静的紧跟着兽化病人跑到小巷子口,左手上的猎人火枪想也不想,抬手就是一下。
“碰!”
短促的枪击声后,他却没法透过阴暗,看清自己那一下顺着兽化病人最后轨迹打出去的一枪有没有击中。
那猎人,在三角帽和面罩的夹缝中的一双眼睛和眉头皱了起来。
但是亚楠的猎人们崇尚无声无息且迅捷干脆的战斗方式,他们很少在战斗中进行情绪的宣泄,更像是冰冷无情的处刑机器。
所以这位猎人对于刚才那一枪的不满,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从始至终没有出声。
他的肩膀上,皮质的风衣上开了道口子,鲜血从那口子上流出来,流满整条胳膊。
皮质风衣因为蒙了一层血,而发出油亮的反光。血淋淋、湿哒哒。
在那阴影和月光的交界处,猎人的皮手套稍微握紧了手上的锯肉刀,接着又松开。
用握力反馈确认自己的战斗能力有没有被伤口影响。
他感觉这失血量和伤势都还不算严重,至少不用给自己来一针【采血瓶】。
他的胸膛起伏一下,似乎是用深呼吸的方法来给自己做一下心理建设。
紧接着,他不再犹豫,迈步向前,跨越了那道阴影与月光的界限。
一跨过那条界线,似乎光芒就骤然衰弱下来。????四周昏暗而漆黑,猎人的皮靴踩着湿漉漉的砖石发出‘啪嗒’声,好在面罩下的呼吸还算平稳。
但是在这巷子里,不仅有猎人自己发出的声音。
“咔哒咔哒”,那是爪子与砖石进行短暂接触的动静。
还有野兽粗重的呼吸,伴随着呼吸被释放到外界,源自野兽内脏的血腥恶臭。
猎人只往前进了三四米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