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见深当了好几年的救火队长,终于可以缓口气了。
只是,他还是想让朝廷和官军们多适应战事节奏,也能把朝堂内外之人的目光转移到战场上去,省得盯着皇帝他的一些私人破事弹劾个没完。
想到此处,他不禁有些感谢万贵妃的大度。
朝臣们对后宫所有的弹劾目标,都瞄准了万贵妃。说她专宠、僭越、纵容娘家人私占田地等。
他一方面护着万贵妃和她娘家人,另一方面,也确实给了她一些后宫的特权。
万贵妃是聪明人,仗着和皇帝过去近二十年的情分,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对于方家,朱见深反而做得有限。
他如今没有完全大权在握,不敢给方家直接复爵。
方家私开矿山的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此时示恩方家,无异于把方家架到火上烤,反而害了他们。
好在元芷并不介意这些事,也从未向他提过。
进入三月,元芷的肚子逐渐显怀。
朱见深愈发深入简出,除了早朝,只在空濛阁一边陪着娇妻一边处置政事。
这天,朱见深看了一道奏折嗤笑。
一旁拿阵线缝制婴儿衣衫的元芷笑问:“这是又有人要挨板子了?”
朱见深说道:“今年雨雪延期,这些臣子们就归咎到朕身上,说什么处后宫无序,施恩泽不均,崇尚珍玩,费用不节。天不下雨,皇帝你的错;天乱打雷,皇帝你的错;四方地震,还是皇帝你的错!”
方元芷明白皇帝喜欢和自己腻在一起也不肯去文华殿的原因了。
在这里,遇到这些憋气的奏折,还能抱怨几句。在文华殿,也只能郁闷地自己忍了。
朱见深叹了口气,把奏折留了中,却想到了另一件事。
皇宫里施恩泽不均,处后宫无序,朝臣们倒是清楚,很显然有人里外串通。经过他和母后的多次筛选刷人,还是不能禁止皇宫内外传递消息的情况。
他果断换了皇宫侍卫们的值班将领。这次得到重用的是丰润伯曹振、忻城伯赵溥、丰城侯李勇等一帮权贵。
这些权贵的通用特点,就是与孙家没什么来往,反而与方家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也都在元芷的制药作坊里入了股。
如今他日子越过越美,更加惜命。
……
日子一晃到了六月。
阁老万安的儿子万翼突然上了道奏折,说是榆林东西营堡及调遣京营各处军马六万有余,日费粮饷草料以数万计,从内地运粮草过去耗费人力物力,从边关购买则价直腾贵,导致民不聊生、流民四窜,建议把这些京营官军一部分留在原地,自产自耕,由本地解决粮草。
朱见深从谏如流。
会昌侯等看到那些留在九边的将士名单,心里凉了一大半。
他不得不佩服皇帝和万安阁老打得一手好牌。
那从京营带出去的一万官军之中,有一半是拥护外戚党的铁杆死党。
皇帝和抚宁侯朱永演了一出剿灭草原鞑虏的好戏,把外戚党的铁杆官军调了一部分出京,又把他们永远地留在了边关。
若是留在一处也还罢了,这些人被拆散,编到九边各个关镇里,被派去耕地种田,由趾高气昂的京营官军,变成了在边塞吹风喝沙的耕田将士。
有什么比兵不血刃更能瓦解众人的意志的?
来会昌侯府闹事哭诉的将士家眷不计其数,集体让会昌侯府给个说法。
会昌侯只好舔着老脸进宫找皇帝理论。
皇帝压根就不见人,只让内侍传旨:名单是在外的将领和兵部拟的,要找找兵部去!
兵部说,别的官军也在当地加入编制了,没见得闹,怎么偏你们就闹个不停?真是反了天了!
要想回京,也成,剥夺一切职务,回京当个大头兵!
这一招,把那些闹事的家属吓住了。
能上兵部闹事的,都是家里有背景、在官军里也混上了一官半职的。如今要打回原形,自然不能接受。
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狠人,接受了回京的苛刻条件。
那些拥护会昌侯的外戚党傻了眼了。
他们这回明白,拥护了外戚党,跟着皇帝对着来,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去年皇帝在教场吃了个大亏,如今就报复回去了。
兵部尚书白圭之前在外征战多年,如今回了京城,也开始发光发热。
实在是如今兵部已经有四个尚书,他再不向皇帝示好,自己近来又无战事,都快显示不出自己的存在了。
他提出要对十二团营的内外文武大臣练试弓马,操演战阵,使谙晓韬略,以备紧急战况。
同时,又奏请皇帝恩威并施,对榆林东西二堡的官军,每人每年额外给白金一两皮袄一件,著为定例。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