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他倒是看得透彻。”
祸是辛岳和嬴元曼惹出来的,万一蜀郡边关告破,哪怕造成的死伤不大,辛岳也难逃一死。
当下最紧要的就是把边关守住,不使事态扩大。
“侯爷,百族蛮夷为首领报仇是假,掳掠侵占蜀郡的野心却千真万确。”
“山中贫苦,盐铁粮食丝绸什么都缺。”
“蜀郡却是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百族绝不会轻易罢手。”
扎西尊珠犹犹豫豫地问:“侯爷可有良策?”
陈庆风轻云淡地点头:“良策虽然没有,但应对之法还是不缺的。”
扎西尊珠语气激动:“请侯爷道来。”
陈庆嘴角勾起:“你知晓蜀郡富庶,那可知京畿富庶更胜蜀郡十倍不止?”
“内务府卖到草原上的马刀,以数万计。”
“太子殿下招募的野人,不足一月汇聚过万。”
“野人也是山中长大,给他们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难道还敌不过山中蛮夷?”
扎西尊珠失望地说:“百族聚众十万,哪怕秦国太子的野人大军再精锐,恐怕也无法以一敌十。”
陈庆奇怪地问:“谁说要以一敌十了。”
“你不会算账的吗?”
“内务府每月可产马刀三万把不止,若是加紧赶工,一个月十万也不是难事。”
“殿下招募野人是来做工的,而且落的还是刑徒籍。”
“若是给他们换成庶人籍,来的再多三倍都不止。”
“顶真,咱们往少了算,京畿每个月可派往蜀郡边关三万可战之兵。”
“一年是多少?”
扎西尊珠掰着指头数了好几遍才弄明白,震惊地喊道:“一年三十六万!”
陈庆笑眯眯地问:“是蛮夷百族兵多,还是秦国兵多?”
扎西尊珠语气复杂地回答:“秦国兵多。”
陈庆又问:“一月发三万之兵,于秦国来说既不伤及根本,又无碍于民生。”
“蜀郡富庶,粮秣也供应充足。”
“大秦连发三年,汇集百万雄兵,踏平了西南山脉,让百族再无立足之地。”
“你觉得本侯的应对之法如何?”
扎西尊珠的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憋闷地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叫什么应对之法?
分明是恃强欺弱!
“怎么不说话了?”
“莫非以为本侯在虚言恫吓?”
陈庆戏谑地用指尖敲了敲桌案:“顶真小哥,秦国江山万里,是真的有百万兵马,也真的能供养得起这支大军的兵甲粮秣。”
扎西尊珠慌忙垂下头:“小人并未怀疑侯爷。”
“秦国军威之盛,当世无双。”
“即使百族合流,也不过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陈庆看他的脑袋比以往压得都要低,赞许地点点头。
我知道白狼部不是天生喜欢在大雪山里牧马放羊,也知道你们觊觎繁华富庶的蜀郡。
没办法啊!
秦国够大、够强、够暴力。
别说百族合流,就是万族齐聚又如何?
秦国的兵锋和枪炮会告诉你们,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侯爷,辛将军麾下既缺能耐苦战的士卒,又缺兵甲利器。”
“您……能不能想个办法,先安抚下百族蛮夷。”
“等秦国的大军到了蜀郡,再与他们清算旧账。”
扎西尊珠不忘辛岳夫妇交代的任务,恭敬地恳请道。
“这……”
“你可把本侯难住了。”
陈庆皱着眉头站起身来,轻轻叹了口气。
“你出身关外,大概不明白秦国的状况。”
“大秦以耕战立国,简而言之——吃饱了饭就要打仗。”
“外邦惹到我们要打,没惹我们还是要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是?”
“长此以往,秦国人解决问题的方法就变得无比简单。”
“战!”
“说不好听点,这叫路径依赖。说好听点嘛……”
陈庆笑意吟吟地朝着咸阳宫的方向行礼:“我等不忘初心。”
扎西尊珠的脸色变了又变。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国邦民族?
凡事以战而决,难道他们就没有失败的时候吗?
哦,好像有。
他想起赢元曼说过的只言片语,秦国也没少打败仗。
但每次大败而回后,都会养精蓄锐,以更猛烈的攻势打回去。
所以他们才有万里江山,所以他们才能享受泰平繁华。
“本侯准备了一些兵甲辎重,你回去带给辛岳。”
“告诉他最晚入冬前,朝廷援军必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