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我们的牲口换他们的铁器太亏了!”
“秦人的东西哪样不贵?偏就草原上的牲口不值钱。”
六位使节越说火气越大,满心的郁愤无处发泄。
“要不……干脆不换了?”
“天下间又不止秦国一家产铁,多找些商贾打听,说不定能买到更便宜更精良的铁器。”
其中一人提议。
剩余五位使节同时看向他,目光十分古怪。
“怎么?”
“你们怕我出尔反尔,私下与秦国勾连?”
“好好好,连自家人都信不过,还怨秦国欺凌尔等?”
提议者怒不可遏,高声斥责。
“我等并无此心。”
“是啊,你也太多疑了吧。”
“秦国兵甲之利天下罕有,起码在下未曾听闻哪家及得上。再者,即使有,恐怕也未必会便宜。”
“说句诸位不爱听的,此等神兵利器,在哪里不得被当成宝贝?唯有秦国富庶,物产之盛远超草原诸部,才不把它们当回事,愿意拿出来售卖。”
“各位,小声些,别被秦人听见。”
六位使节不约而同地停下话头,纷纷叹气。
阿克朵不悦地喝道:“难道草原人就任由秦国宰割,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诸部联合起来,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五位使节都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
“阿克朵兄弟,你不妨在咸阳多留些时日。”
“是啊,多走走逛逛。”
“头曼部若能胜过秦国一场,娄烦部第一个起兵响应。”
“六部中属头曼部最强,不妨为草原诸部做个表率。”
“头曼部起兵抗秦,白羊部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阿克朵再耿首也能听得出他们的阴阳怪气,不禁勃然大怒:“难道秦国就不可战胜吗?”
五人同时沉默。
原来你还知道啊!
——
匈奴使节私下密谋的时候,陈庆同样在思索着该怎么根除北方蛮族南下的千年痼疾。
在历史上,文明战胜野蛮才是常态,但也有例外。
生产力没有代差的情况下,凭借彪悍血勇可以很大程度弥补双方的差距。
而每次野蛮战胜文明,都是一场可怕的人间浩劫。
华夏的发展进程一次次被打断,文明遭受桎梏和倒退,如泥足巨人艰难前行。
陈庆己经点亮了热武器的科技树,哪怕仅仅是粗糙原始的燧发枪和火炮,也对匈奴拉开了无法逾越的差距。
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万劫不复。
如果静待数十年,一切也会按照朝着陈庆心中所想的方向发展。
但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多时间了。
不能亲自消灭草原上的蛮族,始终令人觉得遗憾。
“先生心不在焉,在想什么?”
扶苏发现陈庆迟迟不回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问道。
“微臣在想……”
“前几日受到殿下教诲,自知不该对匈奴使节无礼相向。”
“刚好方才遇到他们,微臣还邀请匈奴诸部一起去佐渡岛采金呢!”
陈庆戏谑地说道。
“匈奴……去扶桑采金?”
扶苏怎么读这句话都觉得别扭。
“是啊。”
“却不曾想微臣一番好心,却反遭他们怨怪。”
“殿下您一定要替微臣做主。”
陈庆抬手作揖。
扶苏忍不住发笑:“先生,匈奴人居于塞外草原,连大江大河都没见过。”
“你让他们乘船去万里之外采金,也太难为人了吧?”
陈庆瞪大了眼睛:“是吗?”
“我还道他们为何忽然就翻了脸,原来如此。”
“殿下,这回可怪不得微臣了。”
“佐渡岛扎根汪洋之中,又不会跑。”
“微臣盛情邀请,采掘的金银一分不取,他们都无能为力,赖不到外人头上吧?”
“唉,这些粗莽之辈真是害苦了我呀!”
“本来是友邦和睦,共富贵同繁荣的大好事,结果却落了一堆埋怨。”
扶苏叹气一声:“先生公务繁忙,就别拿他们取乐了。”
陈庆摇了摇头:“殿下此言差矣。”
“塞外风沙漫天,严寒刺骨。”
“匈奴人渴饮冰雪,饥吞羊毡都能扛过去,何况是受一点小小的委屈。”
“他们自幼吃苦惯了,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扶苏也不知道对方哪来这么多歪理邪说,而且乍听之下还挺合理。
“先生打算何时与匈奴进行互市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