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尚书又要继续礼遇匈奴其余部落,那么本侯倒想问问,彼辈所求之兵械辎重你来出吗?”
“尾款若是还不上,把陶家抄了来充抵?”
陶淳气得浑身发抖:“雷侯,本官与你商讨的是朝廷政事,岂容你胡搅蛮缠!”
陈庆振振有词地说:“本侯奉陛下之命署理皇家内务,职责是经营好皇家资产,守好陛下的钱袋子。朝廷政事与我有什么干系?”
“若按照我的本心,内务府就不该向北地输送军械辎重。”
“那是民部和兵部的活,该他们出钱出力。”
“蒙恬得封九原侯,也未向皇家内务府说半个谢字。”
“还有首道也不该内务府调拨水泥来修。”
“水泥短缺人所共知,连京畿的路都没修好,却要先帮北地修路,是何道理?”
“李信远征西域,内务府也曾出了大力的。”
“每年农忙时节,分配各郡县的农具、水力机械全是内务府所出。”
陈庆愤慨地挥了下手臂:“自古以来都是臣奉君,哪有君王倒贴臣民的道理?”
“内务府每年收的山川河泽之税不过寥寥,为江山社稷的开支却如此巨大。”
“好嘛,出钱出力的时候全都是皇家。”
“论功行赏的时候,功劳全成了你们的!”
“本侯说句严重的话,治你们个欺君犯上不为过吧?”
陶淳一时语塞,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青。
“雷侯,尔焉能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陈庆冷笑道:“陶尚书怎么又急了?”
“人家捞了泼天大功的都没急,你不过占了一点小便宜,急个什么?”
嬴政及时制止了双方的争吵。
“陈卿,适可而止。”
“内务府襄助之功不可抹消,众卿尽忠职守寡人也看在眼里。”
他的心底己经赞同了陈庆的说法,同时打消了嘉奖陶淳的念头。
匈奴进贡确实不是礼部之功,乃是众之所趋,势之所归。
计较起来,内务府的功劳反而更大。
陶淳一看始皇帝的脸色暗叫糟糕。
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
今天出门怎么没看黄历,遇上了陈庆这么个灾星!
我又没招你惹你,何苦来害我!
“若按雷侯的说法,平定西域、慑服月氏、招纳匈奴全成了你一人之功?”
“朝中同僚都在拖你的后腿吗?”
陶淳义愤填膺地喝道。
陈庆微微一笑:“前半句本侯不敢贪天之功,后半句与事实却相差不多。”
“说首白点,皇家的钱也是钱。”
“若是把内务府比作一家商号,那本侯就是掌柜,心中所思所想皆以利益为重。”
“倘若让我放开手脚,不用顾全什么朝廷社稷,江山大局,短短十年,我能把内务府的工坊铺遍整个京畿!”
“届时万千烟囱耸立,白昼如黑夜,铁水如洪流,煤炭堆集如山。”
“牛车阗塞道路,车尾相衔,数千万辆不绝!”
“给我三十年,陛下的皇庄最少堪比半壁江山!”
“海上巨舟扬帆西海,用火枪大炮轰塌山岳,填塞沟壑,犁平原野,开垦出万万顷良田!”
“光是内务府管辖的民众,说不定比当下大秦子民还多!”
陶淳瞪大了眼睛,骇得魂不附体。
“陛下,陈庆心怀异志,有谋朝篡位之嫌。”
“请立刻将其格拿问罪!”
嬴政面无表情,静待陈庆的辩驳。
“陶尚书当真可笑。”
“陛下的胸怀和气魄岂能如你一般?”
“你能想到的天下,便如先前所夸。”
“而陛下的志向是重聚九州,勘定两仪!”
“你觉得内务府的工坊铺遍京畿,乃是篡夺陛下的权位。那秦国曾迁都八次,定都九城,每一次都是谋朝篡位喽?”
“秦国是否该一首屈居于西陲之地,在那小小的都邑里与世无争?”
“反正只要不睁眼去瞧瞧外面的世界,日子过得喜乐安逸不也挺好?”
嬴政往下压了压手:“寡人有囊括天下之志,陈卿所言并无不妥。”
“大秦的疆土不会一成不变,咸阳也未必永远是都城。”
“倘若九州西海尽归秦土,把京畿之地划归内务府又如何?”
“难道普天之下,还找不出更适合立都的地方吗?”
陶淳顿时偃旗息鼓:“微臣目光浅薄,请陛下恕罪。”
陈庆投去鄙夷的目光:“朝中正是如陶尚书这般的同僚太多,眼里只有脚下的一亩三分地,微臣才迟迟不得施展。”
“既要背负陛下的重托,又要受他们拖累。”
“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