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后用饭时,热巴一板一眼地叮嘱:“主母离家前托婢子转达,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今日若有人登门求情,还望家主网开一面。”
陈庆不耐烦地抬起头:“你就跟她说,话我听进去了,但是不打算照办。”
“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能矫枉。”
“此事必须杀一儆百,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吃饱了,我出门啦。”
热巴委屈地瘪着嘴:“你自己去跟主母说吧,婢子可没这个胆量。”
陈庆坏笑着捏了捏她挺首的鼻梁:“我说就我说。”
“本侯把话撂在前面,今天谁来登门求情都不好使!”
大门外,豪华西轮马车己经备好。
陈庆踩着脚凳准备上车的时候,街口的转角突然传来马车疾驶的声音。
“先生!”
扶苏焦急地挥舞着手臂。
“殿下来得好巧。”
“再晚一步微臣就出门了。”
“莫非是工地上出了什么差错?”
“没死人吧?”
陈庆热情地打着招呼。
扶苏面色踟蹰,作揖道:“本宫今日前来并非为了公事,而是有一桩不情之请。”
陈庆心头咯噔一下:“殿下,你该不会是为冯氏之女求情的吧?”
扶苏尴尬地叹了口气:“正是。”
……
陈庆满心无语:“冯氏之女姿色平平,心性也非良选。”
“殿下莫非觉得她是个弱女子,所以才善心发作出手搭救?”
“您怎么不想想,但凡换个人,黑冰台会查办如此严厉迅速?”
“最后多半是不了了之,而她们这些始作俑者变本加厉,继续造谣中伤微臣和殿下!”
他冷着脸痛心疾首:“微臣声名狼藉,倒是无甚干系。”
“但是殿下乃大秦储君,沾上了龙阳之癖的名声,今后如何面对天下人?”
扶苏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先生说的这些,本宫都清楚。”
“然而冯氏功勋卓著……”
陈庆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敢问殿下一声,冯氏之女有什么功劳?”
“她上阵杀敌了?”
“运输辎重了?”
“为治国安民献言献策了?”
“她什么都没有!”
“每天游山玩水,吟诗作赋,仗着祖先荫庇无所事事、游手好闲。”
“微臣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她为江山社稷做过什么贡献。”
“但凡殿下能说出一样,今日微臣就依你。”
扶苏哑口无言,可是受人之托,实在是没别的办法。
早朝过后,赵崇应该就会向父皇奏禀此事。
除非陈庆改口愿意对冯婕从轻发落,否则绝难善了。
“雷侯教训的是。”
扶苏的马车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随后一名面相清癯,白发苍苍的老者掀开车帘,作揖行礼。
“老朽教子无方,致使侯爷和殿下无端遭受中伤毁谤。”
“您要怎么惩治婕儿,都是她罪有应得。”
“老朽向您赔礼了。”
陈庆轻蔑地嗤笑:“你是哪个?”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是吧。”
“本侯不吃这一套!”
扶苏急道:“此乃前右相冯公,先生不可无礼。”
“冯公?”
“冯去疾?”
陈庆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冯去疾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老朽病入膏肓,命不久矣。”
“若不是婕儿从小孝敬有加,老朽也不会拖着病体厚颜相求。”
“雷侯,久仰了。”
陈庆的视线在他和扶苏之间来回打量。
根据嬴诗曼的说法,自从扶苏被发配边疆后,冯去疾就一病不起,常年卧榻在床。
京中时不时就传来他即将亡故的消息,听说冯家连后事都准备了几回。
没想到冯去疾居然还活得好好的!
“冯相,久仰。”
陈庆客套地作揖还礼。
冯去疾温和地笑了笑,目光中充满欣赏之意。
“朝中己无宰相之位,冯相之称老朽愧不敢当。”
“雷侯年少有为,意气风发,着实令人心羡不己。”
陈庆心底犹疑不定。
这是拍马屁?
不像啊,怎么听着有点像诚心夸赞的意思。
“方才您说婕儿受祖先荫蔽,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老朽深以为然。”
“都怪老朽和那个不争气的孽子,枉受朝廷恩重……”
冯去疾的话让陈庆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