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始皇帝急诏逆流而上的渭河水师抵达咸阳码头。
旌旗随风招展,昂扬肃穆的气氛下,一列列精悍的士兵排着队登上战船。
民夫则扛着大包小包的辎重,将所有辅船装满。
八百铁鹰剑士、五百火枪兵,代表了大秦当前冷兵器和热兵器军队最巅峰的战力,足可见陈庆对此次任务的重视。
赵崇和扶苏各自调度指挥黑冰台和神枪营的人马,为自己的部下饮酒饯行,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唉……”
一声不和谐的叹气声,让陈庆不由侧目。
汤涟与他的两个随从满面愁容,视线随着登船的士兵来回挪移。
羡慕、嫉恨、无奈、悲愤……
各式各样的表情走马灯般闪过,全无一丝喜悦之色。
“汤礼典为何叹气?”
陈庆打趣地问道。
“雷侯,自从蒙元帅入主俭城后,国内纷乱大体平定。”
“在下觉得秦国大可不必兴师动众……”
汤涟投来祈求的目光。
陈庆讥嘲道:“你觉得?”
“若是汤礼典觉得管用,那阁下之前怎么不觉得三韩部落该束手就擒?”
“再觉得一下,让燕国残兵自发退出朝鲜。”
“秦国也不想兴师动众,靡耗钱粮。”
“但是你觉得不管用啊!”
汤涟气愤又无奈:“恃强凌弱,非强者之道。”
“还望雷侯口下留德。”
陈庆哑然失笑。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我就说了几句实话,你又破防了。
“汤礼典可知如今草原上境况如何?”
“不知。”
汤涟摇了摇头:“但稍有耳闻,草原诸部厮杀极为惨烈,死尸盈野。许多小部族己经销声匿迹,再无音讯传来。”
他特意瞄了陈庆一眼。
根据现有的情报加以推测,最大的幕后黑手就是秦国。
而陈庆则是操刀者!
“东胡与匈奴争夺草场吃了败仗,全族退守到了乌桓山附近。”
“他们人口众多,之前又占据了偌大的土地自由自在惯了,哪里受得了这种憋屈。”
“可想夺回昔日故地谈何容易?”
“丘林部西处拉拢盟友,意图将东胡部彻底斩尽杀绝。”
“唉……都不容易啊。”
陈庆转过头来看着对方:“你说东胡部若是沿着乌桓山一路向东进发,贴着秦朝的关塞走。到了滨海之地再往南进发,是不是就抵达朝鲜了呀?”
“朝鲜国政败坏,军心不振,连燕国残兵都无法驱逐,更遑论东胡大举南下。”
“到了那时候,说不定是亡国灭族之祸。”
汤涟大惊失色:“侯爷,您岂能如此!”
“诸夏同气连枝,秦国焉能任由华夏苗裔遭受胡虏欺凌!”
陈庆缓缓点头:“汤礼典这不是挺明白的嘛!”
“秦国派驻在朝鲜的兵马,并非你说的恃强凌弱。”
“而是为了防止胡虏南下,保护朝鲜子民。”
“秦国乃诸夏之首,护卫炎黄子嗣,泽被苍生乃分内之责。”
汤涟松了口气,作揖道:“多谢。”
陈庆调侃道:“汤礼典用不着谢我。”
“要谢也得谢这些整装出发的士卒。”
“是他们抛下了父母妻儿,远赴千里之外,去守护朝鲜国土的安宁。”
在对方的眼神威逼下,汤涟不情不愿地向登船士兵作揖行礼:“鄙人代朝鲜国谢过各位义士。”
“礼典。”
两名侍从神色激愤,却被汤涟用眼神阻止。
秦国根本不在乎朝鲜是否需要保护,也不在乎东胡会不会南下。
他们想在朝鲜驻兵,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
解决的方法唯有一个——除非朝鲜也能拥有一支如此精悍善战的兵马。
汤涟举目眺望,迟迟舍不得挪开目光。
铁鹰剑士神情冷肃不苟言笑,一举一动干净利落。
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感觉出浑身升腾的煞气,好似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而火枪营的士兵朝气蓬勃,意气风发。
他们丝毫没有因为出行数千里而苦恼哀怨,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喜色。
久闻秦兵闻战则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假如朝鲜有这样一支军队,他又何必在这里唉声叹气!
“先生。”
扶苏和赵崇站在一起,远远地朝着陈庆挥舞手臂。
“汤礼典,本侯去去就来。”
“对了,书信你贴身收好,务必亲手交给蒙元帅。”
陈庆笑吟吟地说:“朝鲜国贫民弱,大秦自然不能坐视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