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崇简略地回禀。
在黑冰台的大本营,想要查清一两个人的根底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不到天黑的时候,赵崇己经掌握了二人的身份来历,并且根据亲邻好友的供述,大概推测出事情的由来。
密奏中,他同样把陈庆杀人的经过写在了最末,当成恪尽职守的本分。
“哦。”
“杀得好。”
嬴政仅用了三个字就揭过此事。
赵崇轻轻颔首,早己预料到结果。
——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
渭河上游,一艘三丈长的客船顺流而下。
赤着双膊的船夫一边卖力摇橹,一边纵声高歌。
嘹亮浑厚的嗓音回荡在群山之中,却压不下船舱中的争吵和怒喝。
“当初老朽欲再刺陈庆,尔等却畏首畏尾,胆小怕事。”
“一夕之间,老朽手下折了上百人手。黑冰台的鹰犬嗅觉一向灵敏,恐怕不多时就要找上门!。”
“老夫死不足惜。可诸位能否当面告知一声,反秦大业何日能成?”
一名头戴青铜面具的老者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吕公稍安勿躁。”
舱内响起低低的叹气声。
陈庆大婚时,在座者曾经派遣死士假扮傩戏班子混入府中,差一点点就行刺成功。
后来对方侥幸逃脱后,朝廷立刻封闭西关,大举搜检刺客。
为了暂避风头,他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筹划大的行动。
却没想到陈庆居然风头一日胜过一日,还巧出奇谋,坏了他们的大事。
“诸位发现了没。”
“陈庆屡次假借扶苏的名义行事,民众趋之若鹜,收效显著。”
“此二人相辅相成,缺一人则独木难支。”
“吾等不如转而先除掉扶苏。”
“他最近大肆招揽野人,善举万民称颂,俨然一代圣君之相。”
“我等派死士冒充野人混入其中,想杀他并不难。”
一人提议道。
“善!”
“扶苏一死,嬴政悲痛过度,说不定心性大变。以陈庆此獠的招摇跋扈,说不定哪天就惹怒了他。吾等一石三鸟也未可知。”
“此言有理。”
“不管是谁,先杀一个再说,好歹振奋同道士气。”
“某家觉得不可行。”
舱内讨论得热火朝天,即将达成共识的时候,船头上传来一道突兀的嗓音。
霎时间,所有人都收敛声息,面面相觑。
“谁?”
“谁在外面!”
一人忽然想起,船夫的歌声己经沉寂了好久。
那道不熟悉的嗓音好像是舱外传来,船夫肯定遭遇了不测!
“黑冰台的鹰犬来了!”
“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众人呼喝一声,齐齐抽出兵器起身
帘子被一把掀开,露出一张刚正粗豪的面孔。
他粗布麻衫,头戴斗笠,轻笑道:“诸位可让某家好找。”
舱中的七八人握紧了兵器,惊惶不安地打量了好久,发现周围好像并无别的舟船包围过来。
“你就一个人?”
“某家一向独来独往,让各位见笑了。”
舱内中人疑惑地皱起眉头,又分出两人去后面观望。
大河滔滔,宽广的水面上仅有两三条货船在目光所及处,一时半会儿根本赶不过来。
“真的只有一个人。”
“吓老子一跳。”
“莫非是我辈同道?”
“哼,何方鼠辈藏头露尾?”
众人松了口气,不屑地发出质问。
“某家盖聂,一生行侠仗义,与各位可不是同路人。”
斗笠客作揖行礼,笑容轻淡。
“盖聂?”
“剑圣盖聂?”
“不对劲!他绝非盖聂!”
“你连一把剑都没有,也敢冒充剑圣行事?”
“不管你是真是假,偷听我们的谈话,你就该死!”
舱内中人提着兵器,一步步向船头逼来。
盖聂丢掉手中的橹杆,活动下肩头:“动辄杀害无辜忠良,尔等今日死在某家的手下也不算冤屈。”
头戴青铜面具的人顿时被逗笑了。
“好大的口气!”
“就算你真的是盖聂,手中无剑,我等还怕……”
轰!
电光火石间,一道黑影转瞬即至。
盖聂的右拳以雷霆万钧之势砸塌了说话之人的胸口。
顷刻间,他口中鲜血狂奔,如同出膛的炮弹撞地船舱木屑纷飞,随后翻滚着摔进滔滔浊浪中。
“某家无剑之时,也擅使几招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