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望望她的面色,又试了试脉搏,不觉有异,即让小僧抬过肩舆来,吩咐先送去禅房休息,稍后再进后山的石洞。自又向玉旒云解释,因去石洞阴寒之地治病万分艰辛,若体虚之人贸然进入,非但不能治病,还可能耗尽元气,吐血而亡。他已经备下了固本培元的汤药,准备玉旒云服用之后,再进石洞。这汤药熬制工序复杂,须再等三个时辰方可饮用,故此要玉旒云先至禅房休息。其余亲随士兵也可自去安顿。
果然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玉旒云暗笑,面上却全然赞同之姿,又命小莫和众士兵:“你们先去四处瞧瞧,我要在此间留上一段时日,只怕贼人听到风声,又来图谋不轨。你们可要把这附近的山川地势摸个明白,也好护卫。”
小莫伶俐无比,知道这是暗示他可以布署庙中防卫,同时也去和附近埋伏的岑家军兵士接头,当即就得令率众而去。只留下乌昙和大口鱼等几个海龙帮得力的帮众作为玉旒云的贴身护卫。便在众僧簇拥下入了铁山寺的大门。又有数十级台阶,左右是钟楼、鼓楼,前面穿过了天王殿、大雄宝殿等,拐进客堂,又出来穿过塔院,这才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小院前停下来。
“此处乃先师生前修行之居所。”无妄道,“距离东西僧院都远,所以不会被人打扰,无论是早晚课敲经念佛之声,还是弟子们健身习武的吆喝声,都不会传来此处。”
那岂不就是你在这里把我杀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玉旒云心中冷笑,口中却赞:“不错,不错,的确是一处清幽的所在。本王最受不了阿弥陀佛之声,平日无论是太后娘娘还是皇后娘娘都笃信佛法,每进宫一次,我就头大一圈。本来我还怕来到贵寺,未病死,先被烦死,大师有如此安排,实在合我心意。”
无妄皱眉,深不以为然:“佛法博大精深,吾辈俗人于此尘世受苦,若参研佛法,可减轻不少痛楚。王爷闲暇时打坐念经修身养性,病也可好得快些。”
“罢了,罢了!”玉旒云摆手道,“本王忙得很,哪儿有闲暇时?真闲下来,也是骑马打猎。打坐念佛这些事,只会让我速死,哪里是延年益寿之道!大师还是赶紧将那汤药炮制好,本王也好速速治病。毕竟离开京城的日子也久了,该回去了。”
无妄摇摇头,没再多说,送玉旒云进了屋,就领着众弟子去了,说要亲自看着煎药的火候,只留下一个小僧听候差遣。
众海盗皆想:小秃驴必然是老秃驴的眼线,得想个法子将他除掉!正互相打着眼色,即听玉旒云在那边道:“这屋里怎么连火也不生?床上只垫了一张薄褥子,棉被比窗户纸厚不了多少,这是想冷死本王吗?还不快去搬柴火拿被褥来?”
那小僧犹豫,显然是不敢轻易离开监视的对象。然玉旒云还在那边继续骂道:“就算本王提早了半日上山,你们也已经准备了三天,怎么连烧茶的炉子也没有?哪怕无妄大师认为我不宜喝茶,热水难道也不能喝一口?赶了大半夜的路,也饿得很,你们铁山寺虽然是清修之地,但不会连斋饭都没有吧?是想把本王和部下们都饿死吗?”
见她咄咄逼人,小僧有些怕了,但仍未挪动脚步。玉旒云索性抓起桌上的一樽花瓶朝他掷了过去,喝道:“还不去办?莫非本王在此间就不是王爷,说的话你们就不用听了?”
小僧眼见着花瓶朝自己的面门直飞过来,慌忙闪避。两人不过几尺之遥,玉旒云又是突然发难,按说此乃避无可避。那小僧的身形步态的确也有些狼狈,可却刚刚好避开了头破血流之灾——花瓶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打在门框上摔个粉碎。
此人身法倒还不俗!乌昙紧紧盯着小僧——日前他来铁山寺窥探,见到众僧练武,晓得个个都内外兼修。只不过单看套路的练习,并看不出真正的本事来,要在对打之中才能瞧出速度、应变、力道等等。眼下这个小沙弥不仅反应迅速,而且并无分毫多余的动作,几乎是花了最小的力气就避过了攻击,其武功修为怕是在海龙帮诸位帮众之上——小沙弥尚且如此,余人岂不更加厉害?那个自己尚未交过手的无妄大约功夫深不可测了吧?
“快滚!”玉旒云这次抓起小香炉丢了过去。
小僧还是避开了,但晓得再待下去物件便会没完没了朝自己飞来,根本无法监视,唯有抱着头,跑出去向同门报告了。海盗们都哈哈大笑:“王爷砸得好!可把这小秃驴给赶走了!眼下咱们要做何事?”
“当然是在这里吃喝休息。”玉旒云道,“既然来到了西疆最出名的寺庙,总不能连斋菜都不品尝就走吧?日后回去西京,只怕想吃也吃不着。”
海盗们当然晓得她是开玩笑,并不接茬胡闹,只是静待她下一步的指示。不想,玉旒云还真的往床上一坐,将方才她抱怨跟窗户纸一样薄的被子抱着,一副舟车劳顿不胜疲惫的样子。见众海盗们迷惑,她还皱眉道:“怎么?你们莫不是只晓得大鱼大肉好吃,不知斋菜的妙处?若是有好厨子,三菇六耳、瓜果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