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小莫还要坚持。但玉旒云阻止了他:“岑大人如果拿着我的手书都不能调遣兵队,那岑大人就不配指挥岑家军。你也让岑大人展示他的本领给我看呀!”
“下官一定不让王爷失望!”岑远深深一揖,胸口直贴上了膝盖。又向小莫伸出手。后者无法,唯有将玉旒云的书信交给了他,又将他送出门。
送客归来,小莫还愤愤:“王爷,你看他那奸诈的模样!不晓得要去岑家军那边如何花言巧语。又不肯让我跟着,显见着是有些话不想被我听到。”
“所以你想跟着去,让岑家军别听他胡言乱语?”玉旒云笑道,“岑家军对他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岂会轻易被他说动?再说,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按之前的计划出发前往铁山寺、清水庵埋伏,岑远忽然拿一封信去说要改变计划,人家必定以为是伪造。对他的厌恶只怕又多了几分——说不准当场将他拿下呢!”
小莫想了想,的确岑家军没那么轻易便被岑远诓骗,那么岑远不论调兵是什么意图,都不重要了。“他方才问我王爷明早出发的时间,说要派自己的亲兵护送。”
“好嘛!”玉旒云冷笑,“他的亲兵——西疆还真时兴养私兵!那些馘国遗老们个个都有,岑远居然也不含糊,随便带出来就是一百五十人——只怕遗老们家中的也不容小觑!”
“关键不是人数多寡,是训练得如何。”小莫道,“岑远毕竟是带过兵的人。遗老徐松涛从前也是将军。他二人的手下想来不是乌合之众。徐松涛是铁定要造反的了。岑远怀的什么鬼胎,仍然看不出来——王爷以为呢?”
玉旒云皱着眉头,一时也没有定论。不经意瞥了一眼乌昙,见他正对着岑远给的那张地图出神,便问:“怎么,我们先前的布署有何不妥吗?”
“是……”乌昙眉头深锁,“按他的这张地图,咱们先前所选定的关口都拦不住敌人。”
“什么意思?”玉旒云奇怪。
乌昙就指着岑远的地图:“你看这里,我和弟兄们所见,是一面绝壁,他这张图上却是一条小路,绝壁往北偏了许多,到了后山瀑布的正东方。还有这里,这片树林比我所见的要广阔得多,将我所见到的那处隘口都遮盖了……”
“果真?”玉旒云也将岑远的地图仔细看了看——这两日来,她筹划铲除复兴会,乌昙的那张地图,她已经看得滚瓜烂熟,哪怕闭着眼睛都晓得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的位置。岑远的地图她方才只是草草扫了一眼。此刻细看,果然除了朱笔标示的暗道外,山川树木的形态位置,甚至寺庙禅房的布局,都和乌昙所画有很大差别。
“难道是我和弟兄们查探得不准?”乌昙挠头,“或者他这张是旧稿,铁山寺近来伐木修路,所以改变了样貌?但峭壁总不会自己飞走吧?”
玉旒云盯着那地图上的山林房舍,墨线、朱线交错,成为一张网,仿佛跃出纸张,向她扑来。她冷冷一笑:“岑远那一百五十人多半不是去保护我的吧!”
“你的意思是……”乌昙明白了过来,“他故意画了一张错的地图给我们?”
“可不是!”小莫脑筋转得更快,怒道,“他一定是想让我们无从防备,好用那一百五十名私兵挟持王爷。”
“然后他就和复兴会的人举兵造反?这奸贼!”乌昙拍案,恨不得立刻追出去将岑远的脖子拧断。
“似乎……并非如此……”玉旒云皱眉沉吟,“他心中应该清楚得很,我一旦遭到绑架,岑家军绝不会袖手旁观。而且,若他也参与其中,就是公开背叛朝廷。如无十分胜算,等同自寻死路。他再不济,也不会想着用复兴会的那些家丁护院之流和岑家军硬碰。况且他方才还特特来求我的手令调集岑家军剿匪……他到底……莫非他想效法刘子飞?”
“效法刘子飞?”乌昙不解。小莫却悟出了些许玄妙:“王爷的意思是,岑远想栽赃嫁祸,将绑架议政内亲王之罪推到复兴会的头上;西疆出了如此大乱子,王爷和平北公都不能带兵平乱,这主帅一职自然就非他莫属——他还有王爷写的手令,谁能说半个‘不’字?”
“不错!”玉旒云虚起眼睛,“复兴会攻击郢城,旁人看起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闯进了前朝皇宫插起一面旗子来。而绑架当朝议政内亲王,这影响可就大得多。岑远想要一个大乱子,然后唱一出‘临危受命’的好戏,自己东山再起。复兴会——包括他自己的夫人,都是他的踏脚石!”这样说着,又冷哼一声:“只怕还不仅仅是绑架。如果是‘谋杀内亲王’,这乱子可就更大了!”
“复兴会和岑远都意图对王爷不利,铁山寺便真是龙潭虎穴了!”小莫担忧道,“王爷是不是该改变计划?岑家军都只在外围,海龙帮和我们区区几名士兵,只怕敌不过这两路敌人。”
这也正正是乌昙想说的话。他们虽然可以拼命,但并不能担保万无一失。
玉旒云摸了摸自己得脖子:“我的这条命如此好用,任谁得到了,都可以翻云覆雨,建立一番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