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敝姓莫。”小莫略低头缓了口气,“在内亲王身边办事,上次财东来求见王爷,是在下代为通传的。不知财东还记得么?”
“记得。”晋二娘点点头,又问,“王爷可在行辕中吗?我有些急事……”
“王爷一早就出门办事。”小莫道,“财东若是有急事,可以告诉在下。”
“你?”晋二娘皱了皱眉头,也可能是笑了笑,总之那丑陋的五官更加扭曲了,“那可不行。王爷身边的人,我就知道石将军还有那个丑八怪郭先生,可不认识莫军爷您这一号人物。万一随随便便跟您说了,王爷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
小莫一愣:这意思是他官阶不高,也不是玉旈云的亲信,还不够资格参与机密?心中不免好气又好笑。但往深处一想,又暗暗佩服玉旈云看人之准:这晋二娘虽然丑陋,说话又俗不可耐,但却是个谨慎的人物。自己和她不过才见了两次,互相不知根底,岂能随便什么话都说?自己在楚国潜伏的时候,还不是只和对得上切口的人联络,余人都逢场作戏满口胡言?晋二娘此刻把心中的怀疑用玩笑的语气说出来,既保守了秘密,又不得罪人,真真高明!难怪她的鼎兴银号受到玉旈云的重用,而她也敢在玉旈云面前放肆无礼。
“财东说的不错。”小莫道,“若并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不妨等王爷回来。否则您就说了,在下也不敢决断。此处冷得很,请财东到花厅里坐。在下也让人去打听,看王爷是不是就快回来。我想她老人家听说财东到访,手头就有天大的事,也放下一边了。”
他如此态度,倒让晋二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不免又多看了他两眼,但却没有改变守口如瓶的主意。只是随着他往花厅去,边走又边问道:“说王爷手头有天大的事,莫非是郢城府尹勾结乱党那事?”
“财东也看到揭帖了?”小莫道,“不知财东觉得这其中有何曲折?”
“小妇人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就认得一二三四五好看账本,军爷这是在取笑我么?”晋二娘笑道,“不过那揭帖满城都是,我的伙计看到就跟我说了。他说这张大人又不是馘国人,得拿了复兴会多少好处才跟他们勾结?想来这复兴会是很有钱的。”
“复兴会如果是前朝遗老,说不定在哪儿藏着金山银山呢。”小莫道,“这戏文话本里不都这样写吗?前朝总是有宝藏的——那前朝皇帝鼠窜去了楚国,岂能把宝贝都带在身上?指不定在哪个山洞里藏着。”
“哈哈哈哈!”晋二娘大笑,“军爷也和小妇人一样喜欢这种挖到宝藏发大财的戏吗?不瞒军爷,小妇人一来西疆,就收购了几间当铺、珠宝行,打算若有人拿着前朝宝物来典当变卖,便打听打听,看是不是从什么破庙啊地洞之类的地方挖出来的,可惜一无所获。”
“为何一定是典当变卖?”小莫道,“就不兴人家藏着银两?”
晋二娘嘻嘻一笑:“馘国都完蛋了,馘国官票早就成了废纸。就算是各个票号的银票,兵荒马乱的时候,大伙儿也都尽量兑换成真金白银了。而这些银元宝、金元宝,若是前朝的,当然都有前朝的戳。平北公早就让各级官府收上去重制了。当时以一年为限,过了限期,谁还用前朝元宝与铜钱,那就要拿到官府问罪。所以,若真有财宝能藏匿在某处还可以拿出来用,应该是珍珠宝石大珊瑚金香炉之类的吧?”
“可不是如此!”小莫也笑了,“那财东现在还在等着宝藏出现?”
“除了守株待兔,还能有什么办法?”晋二娘耸耸肩,又问,“小妇人听说,曹大人遇害的那一日,在平北公府里发现了前朝玉玺?”
小莫怔了怔:“财东消息可真灵通!”
晋二娘笑笑,并不说自己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只是喃喃的,仿佛自言自语一般道:“说起来,把宝贝藏在平北公府,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呢!诺大的宅院几乎都荒废着,没有下人会去收拾打扫,随便找一口枯井坠下去,若是一箱金叶子什么的……啧啧,那可是不得了的财宝啊!”
这话听似玩笑,却又仿佛别有深意。小莫瞥了晋二娘一眼:“可惜,哪怕是内亲王也没权柄抄查平北公府嘛——咦,说起来这间别苑也是平北公的产业,财东看有没有可能埋藏着金银财宝?”
晋二娘道:“那小妇人可就不知道了。军爷等住在这园子里,没事儿倒可以四处发掘一下。要是找到了,便可发一笔横财。”
“发横财岂轮到我?”小莫道,“这是平北公的园子,不管谁藏在这里,找出来也是平北公的。上次财东好像跟王爷说,平北公欠着贵号许多银两。财宝正好可以还债。”
“那敢情好!”晋二娘道,“军爷有所不知,这年头,欠债的是爷爷,债主反而成了孙子。他们不还债,我们也就只能守着账本儿发呆。我可天天巴望着各位大老爷把银子还给我呢。他们能发横财,那是再好不过……”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不过这笔横财最好也不要发得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