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困局的囚鸟给不了他答案,他希冀喜多川祐介可以。
“我听不见我自己的情绪,我也写不出它。每当我试图安静下来,想要认真听一听自己的心跳,我就只能听见……”
羽贺响辅抿紧双唇,后面的话变得有些说不出口。
坐在他对面,沉默地聆听了半晌的喜多川祐介却开口了,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话。
“你只能听见火焰的声音。”
羽贺响辅睁开眼。
这一次,他明确地从喜多川祐介的声音里分辨出了自己想要听见的东西。
那是某种同类的动静,某种羽贺响辅自己同样找寻了很多年的东西。
“所以你其实想问我的不是那幅画的问题。”很清楚这个文艺青年通过这些意识流的表达想要说什么,唐泽重新纠正了他先前的疑问,“你想问我的是,我画《欲望》的时候,对斑目老师怀有的是怎样的想法。你想问我恨不恨他,你想问我发现真相的时候,想要怎么做,对吗?”
直白一点的,他想问当时的喜多川祐介是否心怀杀意,就像三好麻子那样。
羽贺响辅的父母是被他的那些叔伯爷奶害死的,这些人既是帮衬着他孤苦的生活,陪伴他长大的亲人,也是害死了至亲,害他陷入这种境地的元凶。
他被仇恨困了太久,而且此时此刻,很有可能已经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选择,却依然在被温情与自我厌弃所撕扯。
所以了解到了三好麻子的事情,了解到喜多川祐介的身世,羽贺响辅才会有此一问。
“所以,你之前说的不是真话。”羽贺响辅定定看着他,用很肯定的口吻说,“《欲望》的原型确实不是什么旋转木马,但你去游乐园,是为了见一见三好麻子,从她身上汲取到相似的心境,来完成你的画,不是吗?”
这是羽贺响辅所认为的真相。
喜多川祐介,是个有些神奇的画家,自从关注到这个人之后,他就暗自收集了不少与他相关的内容。
这个少年不止是会画画这么简单,他的画笔很不一般,他能通过孩童的描述还原真实的人类相貌,也能目视犯罪现场勾勒出一切的原貌,就好似他使用的不是什么颜料之类的俗物,而是时光的砂砾,是人类的爱恨情仇……
包括今天,从无数人中一眼看中羽贺响辅自己,指名要与他聊一聊。
“我愿意协助你的创作,如果你还需要下一幅像《欲望》那样的画,我想你或许是需要我的帮助的。”羽贺响辅这样说的时候,表情重新变得平静安宁。
他也想看一看,喜多川祐介笔下的他,究竟拥有什么样的色彩。
他会像三好麻子那样得到宽慰,甚至说宽恕吗,对方会鼓励他,还是批判他?
一个能对他的处境感同身受的同类,会认可他的做法吗,会觉得他选择了复仇的道路太过极端,毁灭了别人也毁灭了自己吗?
感觉自己的生活越发失衡的羽贺响辅需要一个答案,不论那是赞同还是否决。
“其实,没必要搞这么复杂的。”
在开口点破自己的身份之前,唐泽眨了眨眼,赤红的色彩从灰色的美瞳片底下一闪而逝。
这毕竟是柯南溜达过的地方,谨慎起见,先扫一遍窃听器啥的。
“不需要我来替你‘转述’,羽贺响辅。你可以自己去听一听,你心灵的声音。”
唐泽抬起手,在空空如也的餐布上随意摆了个弹钢琴的动作,在羽贺响辅因为他滑稽的业余模仿发笑之前,做了个下压琴键的动作。
悠扬的、独属于钢琴的音色,突兀地自他空无一物的手掌下响起。
羽贺响辅猛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