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板独自坐在二楼,房间内窗帘紧闭,使他整个人都深陷进黑暗郑而窗外那些纷杂吵闹,都好似并不只是隔在一窗之外,更像是隔在另一个维度,成了他耳中混乱无序的低语。
他取出那枚从程相儒手里抢来的环形玉,在茶几上转动。
环形玉摇摇晃晃旋转,越来越慢,直到倒下。
周老板捻起环形玉,再转动,再看它倒下,周而复始。
好似这令无数人拼了性命去寻找又争夺的诡异之物,在他眼中并没多大价值,和寻常玩物并没什么分别。
还记得在不久前,也好像是很久了吧?程相儒和程以沫就坐在对面,紧张地抱着洛书匣,悄悄藏起环形玉,正对着桌上的水果吞咽口水。
“傻孩子……”周老板轻轻一笑,又摇了摇头,长叹气。他从旁边扯过几块破布,将环形玉包裹在其中,塞进上衣口袋,重重后仰躺靠上椅背。
这时,木制楼梯处传来“咚咚”上楼声。
谭成走了上来,表情复杂地看一眼周老板,想什么,又低头陷入沉默。
周老板双手重重拍双腿,缓缓站起身:“都准备好了?”
“老板……”谭成再次欲言又止。
周老板很清楚谭成要什么,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准备好了,就走吧。”
“其实我去就可以了,太危险了,您还是不要去了。”谭成终于出了心中想法。
周老板摆了摆手:“没事,咱们这么多年,危险的事少做了吗?”
谭成急得上前一步:“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啊!很可能……很可能……会回不来的啊!”
周老板淡淡一笑:“那便不回来了。正好,我也想哥哥和姐姐了。”
他从谭成身边走过,正要下楼梯,却听身后谭成忽然轻轻唤了声:“爸!你不去行不行?”
周老板扶着楼梯扶手,整个身子抖了抖,他缓缓回过身,表情复杂地看着谭成:“为什么要这样?”
谭成真情流露,明明是个一身痞气的铁汉,此时却眼眶发红,泪水溢出:“我从到大都是您带着我,虽然您从来不,但我知道,您一直没找女人,没要孩子,就是为了我。我……我早就把您当做我的亲生父亲了啊!”
周老板眼眶泛红,苦涩一笑:“其实我总在想,那时候我那么,笨手笨脚的,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姑不会死,你爸也不会丢掉两条腿,更不会那么年轻就走了。如果,当时死的是我,该多好?”
谭成急道:“不要这么,他们在之灵,一定只希望您好好活下去,肯定不希望您现在这样。要不,咱们就把环形玉给他们,咱们退出吧,好吗?我求求您了!”
周老板的手从未颤抖得如此厉害,但他的情绪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一如他越发坚定的决心。
“谭成啊,你知道吗?我还年轻的时候啊,总是不怕地不怕,总以为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我想做到的事。但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越来越感觉自己无能,无论做什么事,都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别人看我,都觉得我拥有很多,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了,我都不知道我那么懦弱,究竟是在怕失去什么?”
周老板抬手抹掉一串浊泪:“直到我听到关于志风的消息,我才知道,我怕失去哥哥临终前的叮嘱,我怕失去我苟存在这世上的唯一意义。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
“那我陪您去!”谭成紧攥着拳头,目光灼灼。
周老板苦笑着摇头道:“我也怕失去你啊!”
着,他转身走下楼梯,头也不回地道:“等我回来了,你来给我养老,儿子!”
周老板脚步不停地快速下了楼,走出聚芳斋。他回头看一眼头上牌匾,抬手不舍地轻轻抚摸门框,微微一笑,整了整上衣领口,快速向仙人桥停车场走去。
停车场有数名身穿黑西装的男子已经在等待,见到周老板过来,有的去启动汽车,有的打开车门,有的上前迎接。
周老板径直上了车,独自坐在后排,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缓缓倒掠而去,竟生出了不舍之情。
如果回不来了呢?那便回不来吧!
每个人,都终会离开!
汽车离开仙人桥后,穿过市区,走上高速,即将行驶一千六百公里,用近一的时间,到达羊城的白云机场,棠叔四人已经在那里等他了。
棠叔四人提前一坐飞机先走一步,周老板考虑到可能有很多双眼睛在暗处关注着他,毕竟他这些年做了太多事,得罪了太多人。如果有人知道他要出国,还指不定要闹出多大动静。
因此,周老板没有选择公共交通工具,安排人随便找了辆不起眼的车,在中午启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蓉城。
为了争取尽快到达机场,周老板此行特意带了两个人,一路上人停车不停,竟是赶在第二的一大早,便到达了机场候机楼。
航班在下午,周老板还有很充裕的时间,于是他安排两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