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多礼,走走……咱们进去吧!”
“四嫂请!”
于是几人进到了寝殿,然后便闻到浓烈的药味儿,元春怕宝钗有孕不习惯,就引她与黛玉去了侧厅。
“你们这边来坐,先让他们兄弟说说话!”
再说这边,朱景洪进到了里屋,汤药的味道就更重了。
“参见殿下!”值班伺候的几名宦官侍女拜道。
太子正在昏睡,朱景洪在床边看了一阵,便问道:“情况如何?”
从去年腊月太子就染了病,后面断断续续终不见好,熬过了春天本以为会好起来,谁知情况还越发糟糕了。
在来之前,朱景洪其实是有猜测,认为太子是装病示弱,好让自己减轻敌意。
可在看到太子干瘦的面容,朱景洪便知其情况已极为不妙,说是“油尽灯枯”也不为过了。
朱景洪可是记得,在太子初被圈禁时,日子过得还挺惬意,或读书、或写字、或抚琴、或绘画……
谁能想得到,太子竟变成了这样!
“回禀殿下,太子爷半个时辰前吃了药,然后就睡了过去!”领班的宦官答道。
坐在了床对面的椅子上,朱景洪静静等待着,他还是打算跟太子说几句。
中秋之宴后,东厂和锦衣卫抓了许多人,审问后太子和睿王的谋划被和盘托出。
虽然知道眼前这位四哥想杀自己,但朱景洪作为胜者已将仇恨放下,所以此刻他可坦然坐在这里。
当然,也是因为在曾经,他俩确实兄弟情深,否则朱景洪也不会等,而是看过一眼后就会走。
就这样静坐了接近半个时辰,太子终于悠然醒转过来,偏过头看见了朱景洪。
因为头脑昏沉,所以在朱景洪靠近后,他才念道:“十……十三弟!”
“四哥,你可好些了?”
“我……我无妨,无妨!”朱景源挣扎着要起来。
“四哥,你且躺着,我们就这样说话!”
挣扎过后,确实是浑身无力,而且四肢酸痛,朱景源也就不坚持了。
“十三弟,你怎么来了?”朱景源忍不住问道。
“四哥,得知你身体不好,我来看看你!”
直勾勾看着朱景洪,足足好几秒后,朱景源把头转向床内,说道:“我……我对不住你啊!”
朱景洪神色平静,答道:“四哥,谁都有不堪的时候,都过去了!”
“你们都出去!”朱景洪吩咐道。
他兄弟二人谈论的事,不应该被外人知晓,所以朱景洪把人叫了出去。
“十三弟,我……不敢奢求你原谅,但这件事……皆为我一人谋划,与他们……并无干系!”
“四哥求你……求你……放他们一马!”说到这里时,朱景源已在流泪。
朱景洪内心平和,正如他所说那般,这件事他已放下了,不会因此针对任何人,除非这些人自己找死。
“四哥,你多心了,我不怪任何人!”朱景洪徐徐答道。
“我……信你,多谢,多谢了!”朱景源紧握住兄弟的手。
一方面,他确实相信朱景洪承诺,另一方面他也不得不信,因为他根本就没得选。
挤出一缕笑容,朱景洪劝慰道:“四哥,你好好养病,往后好日子还多着呢!”
“十三弟,我的身子我知道,这次……只怕是熬不过去了!”
每次生病,对朱景源都是一次苦熬,他确实是熬出经验来了。
受限于医疗手段的贫乏,在后世微不足道的小病,夺去人的生命也极其正常。
所以,当朱景源说自己熬不过去,有极大可能是真熬不过。
对此朱景洪束手无策,只能安慰道:“四哥,你别胡思乱想,安心修养会好起来!”
摇了摇头,朱景源闭上了眼,眼角再度流出泪水,也不知是害怕、伤心、懊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缘故。
“十三弟,四哥近几个月时常做梦,生……生在了普通人家,你我……你我兄弟友爱和睦,是何等的……”
朱景源声音时高时低,语气时缓时快,且接下来的话前后颠倒,让朱景洪判断不出他是否清醒。
也就是这时,朱景源突然睁开眼,看向朱景洪问道:“十三弟,云想衣裳花想容,到底是谁写的诗?”
听到这个问题,朱景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答道:“四哥,是李白写杨贵妃!”
沉默一阵后,朱景源又问道:“你是何时学会此诗?”
前一个问题就很突兀,结合到朱景源眼下这问题,朱景洪的思绪回到了八年前,那时他随太子到金陵剿倭,就曾乱七八糟说过这句诗。
此刻朱景源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就是在问朱景洪,到底何时起了夺嫡之心。
短暂沉默后,朱景洪答道:“不知道,或许是正统十年,或许在那之前,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