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一共审问了二十几人,所有人都没有签字画押,张儒林是在拿自己政治生命乃至生命在办案。
一旦案子发生反转,他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审完完最后一人之后,他便传令让将所有人带上堂,最后宣读所有人的罪状。
近三十名将官,此刻在大堂内站得笔直,全都冷眼看着张儒林和一众陪审官。
这些人都是尸山血海趟出来的,此刻冷眼怒目极具压迫感,让坐在堂上的张儒林很不安。
为免夜长梦多,当然是赶紧结案,趁早把文书交出去为好。
调整好心态,张儒林拍了惊堂木,然后便拿起文书准备宣读。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喧闹声,于是众人皆回头望了去。
在场将官们喜形于色,而张儒林则面色凝重起来。
“王爷来了……”
“我就知道,十三爷不会任凭咱们被人陷害……”
“王爷来了,咱们就有救了……”
得知是朱景洪来了,在场各部院的官员们,此刻也都变了颜色,但都不如张儒林那般凝重。
都察院衙门虽大,对朱景洪来说却是寻常,他很顺利的走进了衙门大堂外。
大堂之内,虽然朱景洪一句话都没说,几十名将官已主动让开一条道,并纷纷向他行了大礼。
“参见王爷!”众人声音洪亮。
朱景洪设想得没错,只有在最后关头站出来干涉,才能最大程度收获众人的感激。
但此刻,他并未叫众人起身,甚至可以说是无视了这一众将官们。
只见他走进大门,目光扫向了在场一众官员。
以兵部侍郎王修为首,在场官员们纷纷起身,然后按照礼节向他行礼。
“拜见殿下!”
相较于堂内的将官们,这些文官无疑要矜持许多,行礼也不过是拱手弯腰而已。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我到这里来,是向朝廷请罪!”
朱景洪才说完这句,兵部侍郎王修就绕过书案,来到朱景洪面前拜道:“殿下此言,臣实为不解!”
指着左右仍跪着的一众将官,朱景洪说道:“听说他们,都在西北犯了军纪,若此事当真……我亦当与其同罪!”
他的话音才落,最先被定罪的周守均便昂起头:“十三爷,我们都是被冤枉的,他们不知从哪里找了些狗屁罪证,就想……”
“住口!”
朱景洪轻飘飘一句,就让最为桀骜的周守均闭了嘴,然后不敢再多说一句。
这一幕,让在场官员们安心了许多,他们就怕朱景洪被“蛊惑”,大闹起来将不好收场。
“尔等若当真有伤天害理之举,败坏朝廷名誉有损陛下圣德,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若此等事皆子虚乌有,朝廷自会还你们清白,何须伱们喋喋不休?”
在这里,朱景洪两句话用了两個“若”字,其实是已经否定了张儒林的审问。
“张御史……你说是不是?”朱景洪笑着问道。
沉默了一会儿,在鼓足勇气之后,张儒林说道:“启禀殿下,臣是奉旨审案,人证物证确凿,绝无可能有误!”
点了点头,朱景洪便说道:“既然张御史说他们确实有罪,本王作为当日统兵主帅,亦有治军不严监督不力之罪!”
“侍卫亲军和京营,本为大明诸军之楷模,在我统帅之下竟出了这些……残害百姓烧杀抢掠的恶徒,这都是我的过失啊!”
侍卫亲军……既天子亲军,可以接受出现败类吗?可以接受这些事搞得天下皆知吗?除非皇帝脸都不要了。
朱景洪的这句话,其实不是说给在场这些官员听,而是再次提醒皇帝要从大局考虑。
所谓的大局,就是无论张儒林的指控真假如何,都不能让天子亲军沾染污点。
在场将官听到这些话,心里有鬼的已非常忐忑。
更多人则大感不忿,作为天子亲军他们自有一股荣誉,又如何能接受这份荣誉被人践踏。
在朱景洪把话说完后,便见他取下头上乌纱翼善冠,慢慢的走到了张儒林的面前。
“我为皇家嫡嗣,深受陛下教养之恩,如今却犯如此大罪,安有颜面再享王爵之尊!”
言罢,朱景洪将冠帽放在了张儒林案上,然后环顾众人说道:“请把我的名字,也写到笔录之中,我愿同他们一起受审!”
从朱景洪取下冠帽,在场官员们就陷入石化,直到这一刻他们才警醒过来。
“殿下,他们有罪,与您无关,切莫如此!”王修第一个开口。
堂堂亲王之尊,说句不太恰当的话,大明朝就没有能审他的衙门,其荣辱起伏全在皇帝一念之间。
朱景洪自去冠冕,这是了不得的大事,说是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