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县驿馆,一间偏堂内,任如意和金媚娘对坐于案桌之上。
“尊上,属下来晚了,还请见谅。”
任如意一边为金媚娘倒茶,一边说道:
“一点都不晚,你来的正好,从前跟过我的琉璃你应该知道。”
金媚娘心领神会道:“属下也见过她,上次拜别尊上之后,属下便谨遵吩咐,一直替您留心着朱衣卫的动向。”
“昨日属下赶来合县的途中,收到离此处二百里外的安国斛州金宝栈的飞鸽,店主说看到有戴着朱衣卫旧时样式耳环的女子入住,便留了心。”
“后来卫中旧人认出,她就是之前跟过您的琉璃,属下知道,琉璃在您假死之后被处刑逐出卫中,便觉得她如今突然出现绝非偶然,这才临时改了行程,连夜赶过去探探风声。”
“不料她刚跟我没谈几句,便开始试探地问我,尊上您有没有可能仍在人间,属下装作吃惊的样子套她的话,不久她便说出”
任如意直接接话道:
“她现在跟着李同光,而李同光让她赶过来确认我是不是任辛。”
金媚娘点头:“正如尊上所料。”
“那你是怎么告诉她的?”任如意出声问道。
“属下只是站在她的角度,婉转地替她分析了一下,属下知道,琉璃离开朱衣卫之后过得很不好,是长庆侯收留了她,还收了她做贴身近侍。”
“属下便道,小侯爷之所以待她不错,无非是看在当年她和您的情分上爱屋及乌,可要是您真的还在人世,她便要退后一步。”
任如意听完,语气平淡的道:
“以琉璃的性子怕是听进去你这句攻心之语了,难怪今天上午在安国军营里她明明看见我,却没有那么吃惊,想必在李同光面前也会一口咬定,我只是跟任辛长得相像而已,这回多亏你反应机敏。”
金媚娘马上回道:
“不敢当,能为尊上效劳,媚娘欢喜都来不及。”
“不过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没有想清楚,以你们金沙楼对消息的灵通程度,怎么会不知道长庆侯就是鹫儿,可为什么当初提到他的时候,你却语焉不详。”任如意定眼看着金媚娘。
“属下有罪。”金媚娘低头道。
“我不爱听认错,我要听原因。”任如意依旧一脸平静。
“小侯爷与您已经见过好几回了,尊上难道察觉不出他对您别有用心吗?不是徒弟对师父的那种,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小侯爷在您走后差点就疯了,不,他已经疯了。”金媚娘一五一十的继续道:
“小侯爷以为您真的已经在天牢那场大火中遇难,便不顾性命抗旨买通守卫,每晚潜进废墟,自己亲手一点一点地挖,好在当年为助尊上脱身,属下在化人厂作伪了些尸骨藏在土里,他才如获至宝地停了手。”
“朝廷说您是谋害先皇后的罪人,不许您入葬,小侯爷便悄悄将您的假尸骨,葬在了一处隐秘山洞里,此后每月十五,只要他在安都,便必定前去祭拜,从无间断。”
“属下之前以为,这不过是尊师之行,但后来进了金沙帮,接了二皇子调查长庆侯的生意,这才发现,他软禁了见过您的御前画师,画了好多幅您的画像收藏于府中。”
“您之前所穿过的衣裳,他也全找了来,用来祭奠尊上,而且,这些年无论谁说亲,他都一概拒之。”
任如意摇了摇头:
“你想多了,他之所以拒亲,多半是因为他的母亲长公主。”
“尊上,您和我都做过白雀,这种最简单的男人心思.”金媚娘话还未说完,就被任如意打断:
“好了,不必说了,所以,伱是因为见到我对杨蛟有所不同,才特意回避提起李同光的。”
“是。”金媚娘点头。
任如意眼底浮现缅怀之色,道:
“谢谢你,但作为任辛的我已经消失了,正如现在叫媚娘的你,也不再是琳琅了,朱衣卫教了我们很多,也伤害了我们很多,我们忘不了过去,但也绝对不会回到过去。”
“等我手头的事了了,我也想像你一样,做一些有意义的事,要是能帮到从前朱衣卫的卫众就更好了。”
“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矛盾,明明我是去找朱衣卫报仇的,却偏偏还想帮她们。”
“尊上你心怀慈悲,不知尊上到时想做些什么?媚娘也想参与一二。”
“女子之所以沦为白雀,除了父母心狠,大多是因为自幼受教条所限,心思单纯难以自保,才容易受诱骗,因此,我想将那些沦为朱衣卫弃子的白雀聚集起来,教她们谋生之道。”
“这主意好,媚娘能不能先预定做教打算盘的教习,媚娘还会.”金媚娘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那杨蛟是否也可以教授她们?”
任如意脸上笑意渐浓:
“这是自然,我就发现他这个人,还真没什么不会的,医术、琴、棋、书、